始平王妃蓦地擡頭來,目光炯炯:“有消息了嗎?”
來人伏身行禮道:“宋王求見。”
廳中竟還靜了片刻,連嘉語都有片刻說不出話來,過了子時,也許已經是醜時中了,誰都沒有再抱希望,即便真有消息,論理也該到天明了再來禀報——奔忙了整晚,宋王也不是鐵打的。
竟在這時候來了。
片刻的靜默之後,廳堂中才發出低低的“啊”的聲音,是期盼,也是惶恐,多少複雜到無法訴諸于言語的情緒,在空氣裡彌漫。
始平王妃深吸了一口氣,不管什麼消息,好或者壞,總是要來的。
“快請他進來。”她說。
簾子掀開時,衆人隻覺得眼前一亮。
廳中設了八面屏,屏面是湖絲缂繡,簪花仕女,春夏之交,百花吐蕊,蝶影翩飛,仕女紗衣長裙,在石邊在水邊,在花叢中在柳枝裡,有陽光有月光有風,配色雅緻,濃淡得宜,細膩而不乏靈動。
未出閣的小娘子都在屏風後,貴婦人仗着長輩身份——畢竟洛陽高門間,多少沾親帶故,反倒不必避嫌。
然而屏面這麼薄,燈火透過真絲,首先是影子,拉長的影子橫亘在地面上,然後很快地,人走了進來。
黑衣,黑發,黑的鬥篷,像是整個人都裹在夜色裡,或者說,他把夜色卷了進來。如果說從前的宋王蕭阮是如玉君子,光華内斂,觸手溫涼,那麼這時候衆人忽然發現,玉有了芒。
那就像是劍出了鞘。
又像是月亮落在湖心裡,凜凜微光,凝而不散。
有不少目光黏上就扯不下來,也有人在心裡嘀咕:宋王如此人品,也難怪華陽之前與他糾纏日久。
蕭阮直走到始平王妃面前,目色一轉,餘光所及之處,都是梳髻的婦人,便知道嘉語不在,心裡略略一空——雖然這也是可以預料的。
行過禮,但聽始平王妃問:“外頭如何了?”
蕭阮答道:“已經沒事了,諸位公子都好,有人受了傷,但是沒有性命之憂,令侄與安侍衛在安置他們,許大夫正在救治。”這是王妃的手筆,早料想興許有人受傷,請了許大夫來府裡恭候。
一句話,多少人心裡石頭落地——連始平王妃母女在内。
雖則這件事不是始平王府的錯,但是好端端的婚禮,要鬧出人命來,到底不美。
蕭家這位大郎也是成精了,王妃心裡想道,是算準了等在這裡的都是些什麼人,所以開口就是諸位公子,全然不提星夜馳援的苦勞,接應及時的功勞。說到受了傷,卻又不曝名姓,免得有人臉面無光。
——然而誰會不記他的好?
卻問:“戰況如何?”
“叛亂已平。”蕭阮簡潔地回答。
這倒在意料之中,王妃想一想又問:“送親的謝家人……”
“已經送回謝家。”
沒提傷亡,王妃心裡有數,點點頭,正要嘉許幾句就讓他回去,忽然屏風後傳出一個聲音問:“可有審明賊人主使?”
蕭阮的眼睛亮了,亮得那個刹那,連始平王妃都恍惚想起天上星子,從夜色裡冉冉升起的璀璨。
不由地詫異起來,一直以來,她都以為是三娘一廂情願。
是三娘在靠近他,如飛蛾撲火,是三娘在吵,三娘在鬧,三娘在以死相逼不肯嫁,從頭至尾,他都像是局外人。想嫁的許嫁的逼嫁的拒嫁的,他始終是那個驚才絕豔的少年,驚的是别人,豔的是别人,他潔白無瑕,纖塵不染。
難道……那卻是可惜了。
這一念閃過去,就聽得蕭阮琅琅應道:“回公主的話,賊人已經送往大理寺,等候聖上發落。”
他連她的聲音都記得——當然那并不奇怪,且不說去年西山上的生死糾葛,就之前洛陽到信都一路同行,以宋王的過耳不忘,這有何難?
不知道多少人這樣想。嘉語是有些惱,惱的是他聽出來也就罷了,何必喊破?也惱他說了半天,避重就輕——殺了多少人,拿了多少人,順藤摸到多少瓜,全一筆帶過。但是轉念一想,這洛陽城裡,敢把自家往死裡得罪的,恐怕不是什麼普通人,須得先知會兩宮也是情理之中。
她不做聲,蕭阮眸光像是往屏風後轉了一輪。始平王妃道:“辛苦蕭郎了。如今天時已晚,恐怕明日還要早起,還是快回去歇着吧。”
這是不留客了。
蕭阮應了,行禮退了下去。
待他的影子全部從堂上消失,廳堂裡才重又嘈嘈起來,有人熬不住要下去歇了,有人還想去探看自家子侄,王妃手揮目送都處理了,又吩咐嘉語道:“這裡沒你們的事,三娘,帶二娘七娘回屋去。”
嘉語應聲,帶了嘉穎和嘉媛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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