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河問遍了這陸先生身邊所有的人,他們都說不知道,就連日日跟在陸先生的助理也都說這一年裡沒有看到老闆身邊有什麼人。可陸春宴卻是言辭鑿鑿,并且因為覺得旁人把那個叫做“秋瑤”的桃妖給忘了而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這樣一來,陳河便更加肯定,陸先生是生病了。這一日,陸先生繼續同他說起自己做的夢。陳河一邊聽,一邊記着筆記。他看到陸先生神情慢慢變得激動,平整溫和的眉目糾葛在一起,睫毛顫抖,他說:“我這幾天一直夢見他,夢見他回來了,夢見他還是和以前一樣,什麼都不懂,傻乎乎的,拉着我的手,對我說,看,桃花開了。我就抱着他,我倆站在桃樹下面,看了一晚上的桃花,那花是真漂亮,他也很漂亮,後來他要走,我不讓,他就哭了。他說,他喜歡我,可我不喜歡他,他說,他沒想到愛上一個人會那麼辛苦,他說,他說……”陸春宴捂着臉,沒能說下去,斷斷續續的抽泣,到最後是哽咽,聲音從喉嚨裡擠出來,啞着嗓子說:“是我害了他。”兩年來,幾乎每一次咨詢,陸先生的情緒都會失控。他會捂着臉失聲痛哭,很難想象,像他這樣身居高位平素看着深不可測的人,會像個小孩一樣逐漸崩潰,繼而大哭。陳河在病曆本上寫下寥寥數筆,而後長長歎了口氣。也許陸先生來到他這邊不是為了心理治療,而是隻想找一個可以聽他說這些的人,畢竟神靈妖怪這一說,誰會相信。兩個小時的咨詢結束,陳河隻是在開始時說了兩句話,而後便都是陸先生在哭。陳河從未見過這麼愛哭的病人,無奈地合上了病曆本,看了一眼空了的茶杯,抽了張紙巾遞給他。“陸先生,我去給你倒杯水。”哭了許久的陸先生接過面紙,嗓子都哭啞了,用紙擦着臉,低着頭說謝謝。外面的雪還在下,今年的冬天特别冷。陳河看了一眼窗外,回過頭對着面前已經擦幹了眼淚整理好衣着重新恢複到一潭死水的陸先生,他抿了抿嘴唇說:“陸先生外面雪還下的很大,車子可能不好開,你看要不在等會走。”“沒關系,我沒開車。”他們走出房間,陸先生走到門口,拿起放在架子上的長傘。陳河替他推開門,對他說:“陸先生,下一次我們約在年後,你看行嗎?”“好。”“那我到時候聯系你。”黑色的長傘撐開,陳河看着面前的人,一片黯淡的陰影中,他整個人更顯愁郁,比這場雪更冷。高平市的大雪下了好幾天,鏟雪車一天來來回回要開好幾次。郭诏安開車上路,路面濕滑,他開得很慢。陳河到底是不放心,打給了陸先生的助理。底盤比較高的黑色路虎開到了桂平路那邊,在紅燈前緩緩停下,郭诏安四處看着,一路上也沒看到他老闆的身影。就在快跳綠燈時,郭诏安的目光一震,不遠處那白色雪堆上像是躺着個人。他立刻掉轉車頭,雙向燈亮起,車子靠邊停下。郭诏安推開車門,匆忙下車,踩雪疾跑,隻是跑了幾步,他便緩緩停下。他望着蜷在雪地中痛哭的人,雙腿似乎被釘在了原處,一步都邁不開。這兩年,郭诏安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好像是把什麼給忘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老闆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像是一夜之間變了一個人,說着一堆鬼神之說的糊塗話。原本做事的條理都沒了,不再去公司,他變得喜怒無常,焦躁不安,拒絕了所有的社交,整日待在公寓裡,守着一台放映機,看着屏幕上投影出來的一部部電影。躺在雪地裡的人不知道哭了多久,渾身發涼,眼淚落在臉頰邊,變成了一條長長的淚痕。郭诏安怕他凍壞了,猶豫着開口道:“老闆,你還好嗎?”預料之中,他沒有得到回應,郭诏安歎了口氣,彎下腰去把人給扶了起來。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的人搖搖晃晃站起,渾渾噩噩地看向陰藍色的天。黑色的傘被丢在了一邊,肩膀上的雪粒子往下掉,郭诏安撐着他往車裡走。車内和外面簡直是兩個世界,郭诏安松了口氣,拉上車門,剛要起步時,便聽身後響起郁郁沉沉的聲音。“我不讨厭他,也沒有想過要他的命,我隻是沒有反應過來,我想不到他會是妖,如果我早點察覺就好了,如果我多花些心思在他身上就好了……”他說着說着,竟然又捂着臉哭了起來。郭诏安無奈想着,這老闆怎麼又開始說胡話了。這樣的話,陸春宴反反複複說了兩年,他的父母,他的助理,他的朋友都覺得他精神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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