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在下雪的夜晚,撐着大傘,等她從研究所裡出來。一次,兩次,直到跟在她身後的賓利徹底地消失。他學會了如何做中式便當,每天變着花樣地給她帶飯盒到研究所。他在她無聊的時候陪她玩鬥地主,每次都要赢得轟轟烈烈,直氣得她非打電話來放狠話不可。他樂此不彼地幹着各式各樣的蠢事,甚至都不需要誰強迫,自然而然地,隻要是她喜歡的,他就也喜歡。一開始,也不過就是想要看看,她對他的欲擒故縱,到底能玩出什麼把戲。到最後,連自己都開始佩服自己的毅力和耐力。他喜歡她被赢光了歡樂豆,氣得打電話來威脅他的聲音。他喜歡她一邊吃着他做的食物,一邊幸福地沖他微笑的樣子。他喜歡她飛快地沖到他撐着的傘下,心疼地給他拍着肩頭積雪的表情。他喜歡她偶爾會傻傻地看着他出神,喃喃地問他:“莫小白,你知不知道其實你比布萊德彼特還帥?”他喜歡她。可是,他從來沒有對她說過。因為,明明是她先喜歡了他。因為,她那些傻得要命的引他注意的伎倆,他才不會不懂。因為,她竟然在他動了心的夜晚,打電話告訴他,要他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因為,她答應他,再也不會用手機向他告白。因為,他在等。直到有一天,她沒有喝一滴酒,站在他的面前,很怯懦地問他:“莫小白,怎麼辦?我……好像真的,喜歡你。”莫小白怒了。他不喜歡這樣的告白。什麼叫好像?什麼叫做怎麼辦?莫小白非常非常的有自信,以他優秀得人見人愛的程度,田籮愛上他,完全是天經地義的事,連考慮的餘地都不需要。她不過就笑起來可愛了點,撒起嬌來迷人了點,瞪着眼睛的時候誘人了點,又稍微追求自己主動了點而已!她都主動到把自己給潛規則了,由此可見田籮愛他愛得都入了骨,怎麼可以說是好像,又怎麼可以問他怎麼辦?連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難道他就知道麼?這個告白,比起聖誕夜裡的轟轟烈烈,簡直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計!可莫小白卻不願意。都已經被忽略不計一次了,這一次,無論如何都不許!他站直了身子,眯了眼,氣得肺都快炸了:“田籮,你這是追求我呢?”話說得冰冷異常。“啊,那個……莫小白,雖然我知道你很受歡迎,也出了名的難追,但是我……還是,喜歡你……”話說得磕磕巴巴,低着頭甚至都還不願意看他。莫小白卻覺得剛剛還快炸掉的肺,現在已經開了花。“田籮,你要鬥地主赢得了我,我就答應你。”“一盤定勝負,沒得反悔。”一頓,又補了一句:“省得說我沒有給你機會,追,求,我。”(29)田籮拎着裝得好好的保溫壺出門,下了樓正要往停車場去,老遠一部黑色的奧迪,沖着她緊按了幾下喇叭。田籮看那車牌,挂的是地方部隊牌,心裡就有了底。走上前去,從降下來小半截的車窗往裡看,果然尤殿坐在駕駛座上沖她招手:“姐,上車。”田籮愣了愣,一時搞不清這太子玩的哪出把戲。又想着答應了莫小白給他帶魚粥。“尤殿,怎麼不提前打個電話?”車裡的人扯了扯嘴角:“也是臨時決定的事。想着到你樓下再給你打電話,正巧瞧着你出來。”看田籮一副完全沒有要上車的意思,瞥了一眼她手裡提着的東西。扯着的嘴角就放下了:“怎麼,沒空?”這幾日田籮公司裡簽了個長期合作的大項目,說是争取了美方一家尖端科技公司的新品專利,下周一美方就來人配合項目進展。結果導緻全公司上下整個忙得人仰馬翻。田籮本來請了假陪莫小白,都不得不銷假跟着加入備戰狀态。每天加班到半夜,熬到下了班想到醫院去看看,又怕影響病人休息。都隻能靠着忙裡偷閑的發幾條短信以表關懷。好不容易湊着周日終于能休息一天,巴巴的一早打電話跟莫小白請示兼示好,硬是說要親自給他送飯。其實莫小白那點微創,單位又給照顧得無微不至的,都快好全了。再等個幾日,完全就能出院了,田籮這是明擺着有愧于心,要過一把賢惠夫人的瘾。既然海口都誇下了,現在自然是不能中途變卦的。唯有好好打發了眼前這太子:“尤殿,你這事急麼?要不咱們改天再約……”車裡的人索性把整個車窗都降了下來:“姐,我說第二遍,上車。”田籮皺了皺眉,依然站着沒動,盡量放柔了語氣:“尤殿,别鬧别扭行麼。我确實約了人。”車裡的人隔着窗子,像看陌生人似的看了她半晌,輕輕一哼:“姐,你就這麼巴巴着要給人跑去當保姆?”田籮心裡就這麼突的一跳。尤殿就跟懶得說似的:“你以為蘇然不說,我就當真什麼都不知道?”拿眼角餘光掃了她提着的保溫壺一眼:“上車吧,不就是死活要去醫院麼?我陪你一塊去。”見田籮還站在那,古怪地笑了一下:“怎麼?還怕我見了不成?就寶貝成這樣,至于麼?”田籮也覺得自己多心。憑什麼就覺得尤殿會不待見莫小白。自作多情了好些年,早放棄了的,還改不了遷就的習慣,凡事老愛摸索他的脾氣。其實根本也沒有隐瞞的必要。許多事,既然決定了,遲早都得攤到台面上來,遲早尤殿也還是會知道。其實本來下定了決心要主動找尤殿坦白,卻正好趕上工作忙,給擱下了。田籮不得不承認自己多少有點逃避的心态。現在好了,根本也由不得她擺布,尤殿都已經逼到跟前來了,再裝傻,也是徒勞的。田籮上了車,低眉順目地拎好了保溫壺,正襟危坐。尤殿熟練地打着方向盤,沉默得久了,忽然側頭看了她一眼,見她抱着保溫壺一副小心翼翼的德行,又收回視線,半晌,一聲嗤笑:“姐,你多久沒擺出這小媳婦的模樣了都,我已經,就快要記不得了。”田籮覺得尤殿那笑聲裡就像有一種尖銳的武器,刮得她難受。低了頭也不作聲。“給别人當保姆,你倒是當得心甘情願,還樂此不彼。”尤殿收了笑,一頓:“反正,你天生也就是當保姆的命。還指望你能折騰出什麼出息。”這話說得頗有歧義,真是士可殺不可辱。田籮鼓足了勇氣開口:“你以為保姆我當得甘願啊,要不是因為從小被你這太子黨逼着……”話來不及說完,黑色奧迪一個急刹,堪堪停在了路中間。田籮被慣性帶着往前一仰,額頭一分不差撞上玻璃。咚的一聲,生疼。隻能自認倒黴,“嘶嘶”吸着冷風,眼淚都出來了。“尤殿,你……”側頭瞪駕駛座上的人。尤殿本來冷着張俊臉,看她這勁頭,臭臉倒也擺不下去了。隻裝無辜地指指前頭的紅燈,看着她聳肩:“痛麼?”田籮覺得委屈,額頭上的痛擴散開來,直沖腦門。眼淚掉得更兇了。旁邊的罪魁禍首,涼飕飕飄來一句:“活該,你也知道痛。”遞給她一張紙巾,順手跨過她,幫她把安全帶拉上了。“以後,不要亂說話了,知道麼?”車子重新啟動,筆直地沖過依然閃亮的紅燈。田籮一邊擦眼淚,一邊提醒:“哎哎,還沒變燈呢。”尤殿笑得一臉的惡劣:“知道我為什麼開這車麼,就沖車牌這時候好用。”好一個腐敗得冠冕堂皇的二世祖啊。既然如此,一開始又何苦湊熱鬧停紅燈。這一下,白挨了。田籮摸着額頭,再沒有半句廢話。反正,輪不到她操心,太子黨向來是這樣一種高傲的生物。低下頭仔細地檢查保溫壺,怕剛剛那一晃蕩,裡頭的東西灑出來了。尤殿本來認認真真地開車,看她細細檢查的動作,忽然就冒出來一句:“姐,你從沒為我煮過吃的。”田籮一陣心虛。她是廚房白癡啊,其實手裡這粥,也是家裡請的阿姨幫做的,她不過就幹了點冒名頂替的勾當。要真計較起來,尤殿倒吃過她親手煮的餃子呢。“不是給你煮過餃子麼?”尤殿别開了臉,沒吭聲。重新做認真開車狀。直到了醫院住院部的停車場,警衛隻看了一眼車牌,就把“車位已滿”的牌子拿開,引着他們的車子進去,又把一“預留位”的牌子拿開,指揮着讓尤殿停好了車。田籮一早下了車,老老實實在一邊等着。心裡又開始忐忑起來。尤殿本來走在她身邊一直沒說話。臨進電梯,兩個護士推着一床病人進來,沖田籮他們說:“麻煩能不能等下一趟?”田籮點點頭,拉着尤殿又退了出來。那病人應該是剛動完手術,旁邊有一個貌似家屬的幫忙拿着吊瓶。田籮不由得感歎:“真是大病才能見真情啊。”尤殿順着她的話:“姐,如果我病了,你也會照顧我麼?”田籮心想,這哪輪得到她照顧啊。指不定浩浩蕩蕩的隊伍,排隊排到什麼時候呢。搖了搖頭:“好端端的,說什麼呢。我希望你不要病,總健健康康的。”尤殿卻堅持:“如果真病了呢?”一頓,又補充:“是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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