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胤的臉色陰沉下去:
“對!他們若是擋我們的路,便弄死他!”
他深深一歎,語重心長的道:
“其實,咱們除掉他們,是為了大漢的天下,是為了黎民百姓啊!
顧雍挑眉問道:“此話何解?”
滕胤一臉悲天憫人的道:
“聽其言、觀其行,我覺得他們早晚會成為大漢的罪人!”
張昭點頭附和,微言大義的道:
“大漢立國400載,從來都是以世家大族為基石,何時以流、氓為根基?
如今,陛下聽信讒言,輕世家而重流氓,豈非亂國滅世之道哉?”
顧雍完全明白了這二人的真實意思,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低聲道:
“吾同意二位世兄的觀點。”
他正襟危坐,以一種憂國憂民的語氣,緩聲道:
“自秦國崛起,秦王共封君25人。
其中,有9人是功臣封君:分别是商君衛鞅、橫門君、武信君張儀、武安君白起、應侯範雎、剛成君蔡澤、文信侯呂不韋、昌平君和昌文君。
另有10人都是軍功宗室,如樗裡疾攻楚,擊敗屈蓋奪得漢中地,被封為嚴君,而芈戎攻楚奪取新市,封華陽君。
最後還有6個降臣,是秦滅諸國後,用來穩定地方的舉措。
正因為賞罰分明,軍功森嚴,秦國才能六世一統。”
顧雍頓了頓,話頭一轉,道:
“後來,始皇廢棄了封君制,強大的秦,便失去了将士和勳貴階層的拱衛,這才有了楚雖三戶可亡秦的事情。
再後來,我高祖應天命斬白蛇而臨帝位,統禦四方,其白馬之盟,封賞皇親、将領和各路諸侯為王,本質上就是重建以軍功勳貴階層為國家基石的治國機制。
高祖還實行休養生息政策,一是解散軍隊,讓士卒回家務農,二是讓因戰亂而逃亡在外的人回鄉,并歸還他們的原有土地房舍,三是減輕賦稅、徭役和兵役負擔。
後來光武帝承接帝統,亦是實行封賞勳貴和降将,與民休養生息和薄賦斂的政策,與世家共享天下。
因此才有了400年的大漢基業。”
張昭二人一直靜靜地聽,始終沒有插嘴。
顧雍的聲音始終不急不緩,徐徐道:
“如今,劉備父子重整河山,正是應該看到秦亡的教訓,參照高祖和世祖當政初期的政策,休兵罷武,與民休息,并與世家共享天下!”
張昭拍手叫好:
“高論,高論啊,我們依元歎之見寫成奏疏,發往長安!
哈哈……有祖宗之法、秦亡之訓,劉玄德怎敢不聽!”
滕胤想了想,皺眉問道:
“若如此說,呂蒙、許褚、關平、張苞等人,豈不是穩如泰山?”
顧雍一笑:
“汝難道忘了韓信、臧荼、英布、彭越、陳豨?”
滕胤一愣,驚道:“元歎的意思是……”
顧雍臉色陰恻恻的:
“許褚和武六栖,可是曹操父子栽培起來的,他會不會反叛?
張苞以頂級勳貴之尊,被劉公嗣發配到交州受苦,他會不會反叛?
呂蒙乃反複無常之人,他會不會反叛?
魏延、王平、法正等等人皆是降将,他們會不會反叛?
關羽和其子嗣,個個身居要職,會不會威脅朝廷?”
顧雍嘴角一挑,厲聲道:
“就算他們沒這個心,我們可以幫他們制作這個心。
别忘了,連劉封都反叛了,其他人就這麼忠心耿耿麼?劉備會不會多想?
若是有些流言蜚語、風吹草動,劉備會不會為了子孫後代,趁自己還活着,雷厲風行的拿下幾個功臣勳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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