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道一見她吓了一跳,稍覺解氣,放開手,他對阿那瑰冷嗤,“蠢貨。”
阿那瑰顧不上理他,飛快往園子裡去了。
冬日的園子,新雪皚皚,臘梅吐芳,少女們折了梅枝,踱到亭子裡評鑒,阿那瑰也得了插嘴的機會,說這個花開得好,那個香氣濃,還得蒙謝娘子的柔荑拂了拂肩頭的落梅,她坐在石椅上沾沾自喜,簡直要翹起腳來。
不知哪個壞心眼的提議了,“咱們以梅為題,賦詩吧。”
阿那瑰一呆,見每個人都在附和,隻得放下梅枝,拎起重愈萬斤的筆,愣了半晌,她放下筆,手指撫過微蹙的眉頭,“哎呀,我頭有些疼。”
“讓煙氣熏着了,吃盞茶。”一名娥眉淡掃的矜持少女盯着阿那瑰喝茶,等她放下茶瓯,少女笑道:“聽說你是檀阿兄自睢陽牙市上買回來的,因為會唱歌,被檀侍中認了養女。你不會賦詩,唱隻歌給我們聽嘛。”
阿那瑰手落在冰涼的石案上,裝出來的一副愁容瞬間消失無蹤,她烏黑淩厲的眉毛一揚,桀骜不馴的本性暴露無遺,“我不會唱!”她大聲道,将梅枝一腳踢飛,大步流星地離開亭子。
檀道一還在席上忍受謝老夫人的啰嗦,聽見腳步咚咚的,他回首一看,果然是阿那瑰去而複返。檀道一唇角一抿,揚起下颌,作出一副鄙夷狀,卻聽阿那瑰冷哼一聲,目不斜視地往堂外去了。
夜宴吃畢,送了謝氏一家離去,檀道一踩着虛浮的步子回到住處,抱着被子打個滾,才閉上眼,忽覺身下硌得厲害,他一摸,觸手冰涼。檀道一微怔,是他的竹節玉佩。
第17章、羞顔未嘗開(十七)
阿那瑰把玉佩丢去檀道一床上,徑自回了别院。
阿好等人一窩蜂湧上來,羨慕地跟她打聽檀府冬至宴上是何等風光,阿那瑰推開她們,獨個兒回房。
太子賜她的珍珠還在鏡台旁,被燭光照得圓潤皎潔。阿那瑰拈起一枚珍珠,又不感興趣地丢開了。摘了那些累贅的钗環,她隻剩一襲寬松的青絹衫袴,在銅鏡中仔仔細細地端詳自己。
總有一天——她負氣地想,你們都要來讨好我,巴結我。
怏怏不樂地上了床,半夢半醒間,聽見有人在敲門。隻輕輕敲了兩下,沒等阿那瑰答應,門就被推開了。阿那瑰坐起身,詫異地看過去,見檀道一大喇喇走了進來。
别院内外寂靜無聲,大約是三更了。檀道一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夜闖别院是多大的事,還很潇灑地沖阿那瑰笑了笑。按理,在席上阿那瑰屢次掃他的面子,他怎麼也要擺幾天臉色的,可他這會眼裡盡是笑意,柔情萬種的。
“你又喝醉啦。”阿那瑰還氣着呐,她哼一聲,轉過身,不想理他。
檀道一并沒覺得自己醉,隻是腳步有些浮,臉上有些熱,莫名地興奮。他腦子還沒糊塗,知道阿那瑰為園子裡的事生氣,他走過來,不好意思靠近床邊,隻能站在地上瞅着她,說:“你怎麼把我的玉佩都扔了?”
就算她渾身挂滿玉佩珍珠,那些人也看不起她。阿那瑰明白了,且知道檀道一和那些人并沒有什麼不同。“本來就不是我的。”阿那瑰挺着背不看他,又冷又傲,“我不稀罕。”
檀道一熱臉貼了冷屁股,有些懊惱。一陣冷風灌進脖子裡,他後知後覺,這才想起忘了關門,夢遊似的走回去閉了門,低頭一看,又發現自己忘了穿外袍,渾身上下就一襲中衣,還在床上揉得發皺了。
他要打醒自己似的,拍了一下臉。手是熱的,臉也是熱的。
阿那瑰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狀,抱膝坐在床上,手指卻撥過床帳,悄悄打量着檀道一,見他糊裡糊塗的,她沒憋住,嘻的一聲笑出來。
她一笑,檀道一便松口氣。雖然衣衫不整,有些赧然,但來都來了,也不舍得立馬轉身就走。三更半夜的,他興緻勃勃地說:“我教你寫字吧。”
阿那瑰是立志要揚眉吐氣的。聽到這話,她精神一振,忙不叠點頭。靸鞋到了案前,檀道一從身後握住她的手。他少年人,又吃了酒,薄薄一層中衣,抵不過胸膛火熱,阿那瑰往前離開他一點,說:“你好熱呀。”
“别動。”檀道一攬過她的腰,熱熱的胸膛貼着她,下巴颏還要擱在她的肩頭,懶懶地在她脖子裡吐氣,“詠梅的詩,比比皆是。”他特意寫了一首簡單易懂的給她,“中庭一樹梅,寒多葉未開。隻言花是雪,不悟有香來。這是蘇子卿出使匈奴時的詩。”
“聽不懂。”阿那瑰乍聞匈奴兩個字就要搖頭,“不要跟蠻夷有關的。”
跟蠻夷無關的,檀道一也寫了幾首,阿那瑰似懂非懂,耐心告罄,把紙筆一推,說:“我不想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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