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健田汰前腳剛走,濱佑後腳就邁了進來,完全不給俊彥一點兒獨立思考的空間。
他一坐下便質問俊彥:“你的那位大課長又給你灌輸些什麼了?”
俊彥打趣道:“濱佑課長,你近期好像有些看健田汰課長不順眼啊。”
濱佑索性道:“你是不是要替他出頭啊。”
俊彥走過來挨他坐下,用肩膀撞了下他以示親熱:“那要看你瞧他哪方面不順眼了。濑原課長嗎?瞧你剛才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兒,真不怕被牽連呀。”
伸手猛地拍了他膝蓋一下的濱佑憤然道:“說的就是這個事。咱們姑且不論濑原君是否牽涉其内,當初健田汰撺掇濑原搞久保間,你是見證人,事兒一出,他健田汰唯恐躲之不及,當濑原君洪水猛獸,也太現實了吧。”
俊彥安撫性地輕輕拍着他的膝蓋說:“要怪就怪這次的事兒出得太大了些。目前來看,濑原課長的嫌疑又最大,否則特高課也不緻對他的那些情報員下如此的狠手。健田汰課長這麼做固然有他自己的打算,明哲保身不為錯的。看來前段時間你和濑原課長是處出了感情了,所以就公然替他出頭抱打不平,但你考慮過沒,這是要擔一定風險的。”
“你也懷疑濑原君?”濱佑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我不懷疑他并不表明别人不懷疑他,此次洩密或直接向新四軍提供情報基本上是闆上釘釘的事實般存在,久保間的申訴直指他并非憑空杜撰而是有一定道理的,現在的問題僅在于,此事是否為他線上的某個情報員的個人行為還是另有着某個幕後人。所以,這段時間你還是謹言慎行的好。”俊彥一臉貌似誠摯的表情。
或許為他這種表情所蒙蔽也或者被打動,濱佑略有些心煩意亂地起身在室内來回走動着說:“我是堅決不相信濑原君會作出這等背叛帝國的行徑的,當日他那種舍我其誰的氣概至今仍曆曆在目,何等的壯懷啊!”
俊彥适時附和道:“我也信,也但願他不是,可冢本信嗎?山崎龜機關長信嗎?甚至包括咱們的今野吾部長信嗎?畢竟他有嫌疑在身啊!”
濱佑卻道:“若部長不信,又為何要親往特高課替他出頭?”
俊彥道:“情勢所迫,亦并非替他一個人出頭,不過一場鬧劇罷了,你還當真了。聽我一句,還請适當約束一下自己的情緒。”
濱佑伸手指點着他說:“看來你是被你的那位大課長給洗腦了。是不是你那位好朋友給了你什麼暗示?”
俊彥搖搖頭道:“這還須别人給我提點嗎?佐佐木君此行一看即知是定要搞出點名堂來的,督導官可不能隻是當作擺設,且無論山崎龜機關長還是冢本課長,亦必須借勢一改方方面面對其不作為的印象,搞好了有他們的功勞,搞岔了自有佐佐木君替他們在前面頂着,何樂而不為?”
濱佑點頭道:“你說的倒也是,我看這佐佐木的胃口還不是一般地大。”
他這是在暗示什麼嗎?與健田汰剛才的口吻仿佛在一個調調上。俊彥轉動着眼珠正思索着,走廊那頭高跟鞋笃笃的着地聲傳來,是美惠,經過俊彥的辦公室去了二課或三課,過了會兒打了回轉停在了俊彥的門口,随即輕輕敲響三聲。
“俊彥君,濱佑課長在你這兒嗎?”
俊彥起身開門,一身輕便軍服凸顯曼妙身材的美惠飛了他一個媚眼,袅袅婷婷地走到濱佑身前,将手裡的一紙電稿奉上。
“濱佑課長,去您的辦公室沒人,猜着你會來俊彥君這兒。請簽下您的大名吧。”
濱佑迅速浏覽一眼電文,在上面簽了字,交還給美惠的同時朝她揮了揮手,這是要攆人啊。美惠沖俊彥噘了下嘴,扭擺着腰肢去了。
“唉,真是多事之春啊!”濱佑莫名地歎了口氣。
“從來隻聽說有多事之秋的哪來的多事之春。”估計電文傳遞了不好信息的俊彥調侃了一句。
“就你懂得多,一個意思就行了。”濱佑嗔他一句。“‘夜桜’來電,咱們這兒浙江之戰尚在部署中,重慶那方已經在作戰室推演上了。敵方間諜真是無孔不入啊,别又跟咱情報部扯上了。”
“這也并非不可能。”俊彥心内一驚,面上若無其事。“但這個面就大了去了,想查也無從查起,這也是冢本所謂不作為的根源。”
“濑原課長好。”樓梯那方傳來美惠跟濑原打招呼的聲音。
“怎麼這麼快就回了?”濱佑嘴裡叨咕了一句,上前拉開辦公室的門,濑原恰恰朝這邊走着,他向他招招手待他走攏一把拽了進來。
“被人轟出來了?”
“你也真是敢說啊!”濑原一屁股坐進沙發裡。“不過也差不多。”
“那你還不承認?真是丢臉!”濱佑一臉的鄙視。
“就别賣關子了,到底怎麼回事?”俊彥伸腳撩了濑原一下。
濑原端起濱佑的茶杯喝了一口苦笑着說:“他們那邊好像出了什麼事。我先去了冢本的辦公室,裡面沒人,我就上樓去了山崎龜機關長的辦公室,還沒進門,山崎龜機關長握着今野吾部長的手出來了,口裡連聲說着請理解務必諒解之類的話。咱們部長僅說了一句今後絕不允許發生這類事情的話,就跟他拜拜了。到了樓下,部長跟我說,他們那兒發生了點兒狀況正在處理,山崎龜機關長答應給一筆撫慰金。這算不算給轟出來了?”
俊彥笑說:“也算也不算。”
濱佑則疑惑道:“應該不是借口。但他們那能出什麼大不了的事呢?難道跟‘夜桜’來電有關?或上面問責?”
俊彥卻說:“我覺得還不至于。你也才接到電文,算不上什麼大事,況且反應上也沒那麼快。”
被他倆蒙在鼓裡的濑原遂問電文是怎麼回事。濱佑跟他說了後,他贊同俊彥的看法,但特務機關那邊肯定是出了什麼事,所以才痛快地拿出一筆撫慰金打發了他和今野吾。
會是什麼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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