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真猜想,他性情也許比他看上去陰沉沉的相貌更為偏執。他可以比大部分人都要客觀,可是連他的客觀都無法改變他對某種事物既有的态度與看法。比如數個月前華埠小姐頒獎會場上他謹代表個人,對他的種族主義向她道歉。又比如很久很久以前,因為某一些見聞決定了他排華的立場。
這樣兩色人種,坐在車内,可以聊些什麼,才不至于使氣氛更嚴肅?淮真在心裡舉例:足球?音樂?還是某個好萊塢明星?
還是算了吧。
正當她打算閉嘴時,她聽見敲鐘聲。八點半了,真糟糕。因為早晨羅文抱怨過四個月前從廣東買回來那一罐腌蝦醬快放壞了,最遲明早一定得吃掉。出門前還特意囑咐她,叫她下午下課後,路過蔬菜商店,記得買點通菜回來。
已經這個點了。淮真将整張臉轉向窗外,尋找可能尚未打烊的商鋪以作補救。八點半點鐘的舊金山是最安靜的時候,因為正經家庭的人們已經結束工作,歸家準備洗漱睡覺;而夜裡尋歡作樂的人們尚未出發。
這時她發現南市場街的密集商鋪。這并不是開往唐人街的方向,車在往南行駛。
她望着前窗,“如果不是回去唐人街,我覺得,你應該事先告訴我去哪裡。”
過了好半晌,西澤才回過神來,視線掠過她纏着紗布的眼睛,像突然找到借口似的說,“你受了傷。”
“我們不是看過醫生嗎?”
“有想好怎麼同他們解釋嗎?”
“即使一個月後回去,他們也會發現我挨了揍。”
一陣沉默過後,淮真盯着他受傷的手,建議,“你可以在小意大利放我下來,就是上次作别那邊。我可以走路回家,這樣不會有人猜測是你揍了我。”
西澤輕輕看了她一眼,用那種看傻子的眼神。
淮真安靜的等着他将車漫無目的的又開出兩條街。
“我們有目的地嗎?”她問。
“那位母親将兩個女孩從天使島保釋出來了。就住火車站附近。”他突然想起一個可供随時造訪的好去處,“她們提出想見見你。”
想見我才有鬼了。淮真心裡這樣想。
她問道,“她為陳曼麗脫罪了嗎?”
西澤搖頭,“要一直在這裡,等到那位父親抵達舊金山。”
“所以她的姑母承認她的侄女身份。”
“她一口咬定她和自己弟弟小時候長得很像。”
“但你們還是允許她被保釋了。”
“她交了一筆保釋金。”
淮真猜,方女士大抵也還沒搞清自己弟弟究竟有沒有私生女。但不論是私生女,還是自己弟弟曾經登記了紙兒子,賣給堂會,她都必須得先替他認下來,免得招緻不必要的麻煩。
車靠近教會灣停下。路邊是一棟極為罕見的維多利亞時期三層建築,樓下出租作了自行車零件商鋪,通往樓上的是一面小小的門,門鈴旁貼着hotel的名字。
等待開門的幾分鐘時間裡,不遠處的架橋上,一列從舊金山始發不知開往何處的火車“嗚——”地駛過。
很多年後,美國最便捷的城際交通工具已然變成飛機,火車不再是忙碌的現代人的出行首選,火車票價也急速攀升。火車出行也成為某種曆史,供有錢有閑的人觀景抑或緬懷。淮真仰頭,望見一面面亮堂車窗,突然生出些向往。
風很大,連大地都在震顫。
西澤揣着手立在門邊,仰頭望着火車,不知說了句什麼。
街上行人很大聲的交談。地面發出的一切聲音,統統都被列車行駛的震動蓋過。
上頭匆匆下來個人,隔着分割成八塊的窗戶玻璃詢問:“找誰?”
西澤從上衣口袋掏出警官證,“拜訪二百一十四号住客方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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