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才真正将那封密信遞交出去。但這一回,穆帝力卻沒有接了。他雙指在幾上扣了兩扣,曲荃會意立刻雙手将密函端端正正放在幾上,等待穆帝力下一步發話。穆帝力沉吟了會,又細細給自己斟了碗酒,一口一口的往喉嚨裡灌。就在曲荃以為他不打算與自己做這筆交易的時候,穆帝力卻接了,他随手拿起密函從中抽出一塊生絹展開看了看,入目幾行便又收了回去,眼中的警備這才終于收了幹淨。他站起身來,躬身對曲荃道:“是小王無禮,方才還對曲大人報有疑心,現在才知道曲大人是真為我送來大禮,一時愧悔,請曲大人見諒。”他一個北秣人,竟也對曲荃示出中原禮節,曲荃也感動不已的站起身扶住穆帝力的手,“大王子言重。”“來曲大人,這哨樓不是久留之地。”穆帝力将那封信放入胸口,對着賬外做了個請的動作,“曲大人有所不知,因我原先對曲大人設有防備,所以特意請大人來哨樓上,其實這哨樓最是危險,如果這地方淪陷,玉石俱焚(下)曲荃先是擡頭望了眼營帳外漫天飄搖的鵝毛大雪,視線下移不出意外的看見了裡三層外三層包圍哨樓的北秣士兵。穆帝力,果然是北秣最強的一匹狼。“大王子演的也頗為入戲。”曲荃不吝稱贊。穆帝力哂笑,“原先我還疑惑過,一介女流能當上使臣,不知是憑借着哪方面的本事現在竟是懂了。”“哦?”曲荃笑着将手臂還在胸前,有些無奈意味的單手點額。“那大王子以為,我是憑着哪一處呢?”“自然是憑着夏皇昏庸無能,才讓曲大人這等人物坐上高位。若換做本王,曲大人指不定早就成了斷頭台的亡魂。”冰涼尖銳的刀尖在曲荃的背上碾轉,銳利逼人的刀尖已經破開厚重的冬衣布料,砥在曲荃皮肉上。穆帝力饒有興緻的用刀尖細細劃着那處皮肉,看白皙紅潤的皮膚自刀尖處分開,泛出失了血色的蒼白,随即被裡頭奔湧而出的殷紅徐徐染透。“身為一國之君,竟被文臣玩弄股掌之間,真是奇恥大辱。”曲荃知道自己左面背脊的皮肉已經遭殃,衣裳被劃開大半,冷風裹着寒意侵入進來,刀尖破開皮膚的痛處倒是緩和幾分。她曾經聽過北秣有一種酷刑,就是将不聽話的女人或是不服從管教的士兵背部朝外捆在柱子上,用刀尖一點點破開他們的背部,等整個左半部分背上的肌膚全都被割去後再砍掉左背肋骨,一切阻礙的物件全部移除後将會暴露出最裡面的心髒。接下來便不會再繼續動手,而是直接将人暴露在天寒地凍的北國,直到血流緻死,大雪将死人的心髒整個凍住。這在北秣被稱之為“凍刑“,看現在穆帝力的情況,應該也是想要對她采取這類刑罰。兩國交戰不斬來使隻是文明國對文明國之間不成文的拘束,對于北秣這類野心大到可以裝滿整個天下的蠻夷之地來講,成文的規則也可以撕毀重來,更何況這類不成文的規定。雖然此刻沒有将曲荃這位夏國來使真真正正的背朝外捆綁在刑柱上,但是面前就是高逾數丈的哨樓,摔下去即便不死也會被嚴陣以待的士兵們捅成肉泥,和被捆住也沒什麼區别了。穆帝力正在興緻盎然的施刑,突然發現一隻手從前面伸過來的撥開了他的刀尖。再之後便看到了曲荃那雙從容不迫的眼睛。“曲大人?”穆帝力有些無辜的收回刀尖,像是被人搶走了玩具,打擾了興緻的小娃娃。“大王子,玩夠了嗎?”曲荃眨了眨眼睛。穆帝力攤開手,展示了一下自己染血的刀尖。曲荃瞥了眼刀尖,态度誠懇,“你玩夠了,是不是也該輪到我玩了?”危險的笑意從嘴角溢開,還未等穆帝力反應過來,一把牦奶酒灑在他的胸襟上,霎時間一股子烈如熾焰的灼痛從胸口飛速蔓延開來。穆帝力本能後退一步卻見眼前一紅,一簇簇火苗竟帶着滾燙的血漿迸射出來!胸口像是爬滿了無數惡鬼,瘋狂撕咬狠命啃魔,慘呼一聲連退數步倚靠在榻邊,穆帝力強忍住開膛破肚的痛處顫抖着從衣襟裡取出那封來自曲荃之手的“密函”——此時俨然已成一枚燃燒的火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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