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泉奈大人因傷而卧病在床之後,這種不安就開始慢慢發酵了。雖然對斑而言,泉奈隻是他的需要保護的弟弟,但是對于宇智波一族而言,泉奈卻是能将他們過分嚴厲而強悍的族長和一般的族人重新聯系起來的重要紐帶。即使是對于憧憬力量的一族而言,斑的力量也強得過分了,甚至有時會讓人覺得他已經超出了“人”的限度。但是隻要看到斑面對泉奈時候的表情,就沒有人會懷疑他是一個溫柔的兄長。
如果能讓族長對着自己露出一次那樣的微笑的話,簡直是立刻死掉也甘心啊——至少火核絕對聽過族中的女忍發出過這樣的感歎。
也就因此,在泉奈卧病之後,族中的氣氛便不由自主地緊繃了起來。送到斑那裡的公文一連許多天沒有動過,最後還是以權作為首的幾個家老站了出來,總算不緻讓宇智波家陷入無人主事的困境。
但在戰事一路發展下去之後,斑的閉門不出便變得影響更為巨大了。如果沒有宇智波斑的話,就算是素來強大的宇智波一族也無法直撄千手柱間的鋒芒。反過來講,貿然就這樣離棄一直以來的重要雇主炎之國的話,宇智波一族作為忍者的名譽也會受損。家老們關起門來進行着仿佛沒有止境的會議,但是除了極少數的人之外并沒有人敢于離開族地奔赴戰場。
之後的宇智波會怎麼樣呢?火核不知道。他們這樣的年輕人作為忍者被養育長大,所受的教育就隻是聽從族中的命令。如果需要出戰的話便披上盔甲奔赴戰場,如果需要殺人的話便舉起長刀,如果需要潛伏的話就脫去忍者的衣衫潛入人群——忍者便是這樣忍耐着、遵循命令活下去的人,就像他們的父親、他們父親的父親以及所有的先祖一樣。
但這世道終究是在變化了。
在屋檐下人們開始慢慢談論着:戰争像是要結束了。這片土地上将隻剩下一個大名,那之後的戰火還能燒到何處呢?而沒有戰争的話,我們又要去哪裡呢?
“那可是千手家的雇主啊。”
他的父親坐在廊下,一面手裡編着繩子一面慢吞吞地說。
“現在看來,也許當初應該答應和千手結盟的。”
“……您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火核多少有些憤憤——當初斑大人提出這件事的時候絕大多數人可并不是這個态度。但是他畢竟不能這樣直接去指責父親,因此隻好什麼也不說。
他的父親低頭看着手中的繩子,好像那繩子比什麼都重要一樣,久久才說一句:
“那時候誰能想到呢。”
于是火核也沒法再說什麼了。
在炎之國大名切腹自盡的消息傳來之前,泉奈就過世了。幾乎所有的族人都去了他的葬禮,就連良久閉門不出的斑也來了。他裹在黑色的長袍裡,似乎有些消瘦下去,仿佛已經不是火核記憶中的族長,而隻是之前那個宇智波斑的一抹殘影。
他站在泉奈的墓前,面無表情地俯視着他最後一個親人所處的方寸之地,那表情似乎拒斥着任何人的靠近一般。
“族長看起來好悲傷。”
火核聽見身後有人低聲說着。
“泉奈大人也是……好可憐。才不過二十四歲而已。”
“泉奈大人不在了話,斑大人一個人要怎麼辦才好呢……”
除了一兩個家老上前表示了吊唁之意,并沒有人敢于邁過那道無形的界限。宇智波的人都太過拙于言語了,火核想,但不說出來就沒辦法傳達到的事情,一定也是有的。那時候,他們又要怎麼辦呢……
可惜那天直到最後,他也沒能積攢起勇氣走到斑的身邊,說一點什麼。
而不好的傳言是在那之後慢慢傳開的。
——泉奈大人的眼睛被挖去了。
——是斑大人下令這樣做的。
——為了獲得更大的瞳力,斑大人奪走了兄弟的眼睛。
沒人确實地說出類似的話語,但是類似的傳言卻悄然在族人之間蔓延開來。有人也許會立刻斥責道“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但轉過身卻會悄聲和親近的人讨論着“那件事不會是真的罷”。
“那可是會引來災禍的事啊。”火核的父親憂心忡忡地說。
“哪有這樣的道理。”
“凡是奪去親人眼睛的人,沒有一個得以善終。神明不會寬恕這樣的事情啊……”
“這隻是無聊的迷信。”火核終于按捺不住、大聲地道,“您要是在說那位做了同樣的事情的前家老——他孤獨終老難道不是因為沒有一個人肯去照顧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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