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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歎了口氣：&ldo;你什麼地方都好，就是對厚德太順從！這是大事，你早該和我商量！你哥哥給自家孩子請的西席，想來也不可能差的，又是親家，知根知底，我放心，不怕孩子過去受氣，也不怕給人給帶壞了。我允了！他回來要有什麼話，你就讓他直接來找我！你明日便給義兒備下拜師禮，送他過去。&rdo;她想了想，又喊紅兒：&ldo;去開了我的箱子，取兩隻百年老山參出來，送去給孩子們的舅母。&rdo;杜夫人忙道：&ldo;母親不必，禮由我來備。&rdo;&ldo;這是我的心意。&rdo;老夫人和藹地道：&ldo;為着厚德那怪脾氣，這些年你基本沒去走動，突然有事兒了才去求人，本身就已經很失禮，我這裡禮數若是再不周到些，你難做。&rdo;杜夫人的鼻腔突然酸了，微微紅了眼圈，低頭不語。老夫人看到兒媳委屈卻又隐忍的樣子，不由暗想，當年王氏若是有杜氏一半兒的乖巧胸襟，事情也不會到這個地步。她輕輕歎了口氣：&ldo;這些年委實委屈你了，可是你嫁過來時就該知道，府裡是什麼情況，厚德每行一步，如履薄冰……你放心，将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薄待忠兒。&rdo;杜夫人吸吸鼻子，擡起頭來，誠懇萬分地道：&ldo;母親休要說這些，兒媳自從嫁過來開始，便是蔣家婦，一切當以蔣家為重。&rdo;老夫人贊許地點點頭：&ldo;你的事情多，你去忙吧，不必陪着我了。&rdo;杜夫人卻又不走，又陪着老夫人商量了一會兒家宴的事情，見老夫人累了，方才退了出去，出了院門後方低聲叮囑柏香：&ldo;去問問，老夫人怎會突然想起三公子讀書考試的事情來的？&rdo;柏香領命而去，杜夫人回到日常處理家事的偏廳，鎮定自若地吩咐人給蔣長義重重地準備了一份拜師禮。待到東西準備好，柏香也回來了：&ldo;給夫人回話，聽說隻有上次大公子曾經提過，三公子既然這麼愛讀書，為何不讓他去應試？其餘再無人提過，三公子雖日日去給老夫人請安，卻每次都隻待不到一盞茶功夫就會告辭。&rdo;杜夫人面上不改色，暗裡卻咬緊了牙關，看來蔣長揚這是要動手了！她沉思良久，穩穩地道：&ldo;去把三公子請過來。&rdo;聽完杜夫人的話，蔣長義傻傻地看着杜夫人不說話。杜夫人抿嘴一笑：&ldo;喲，傻了？是不是不想去？&rdo;&ldo;不是，不是。&rdo;蔣長義激動地搓着手，失态地道：&ldo;兒子隻是怕跟不上表兄弟們的進度，丢了母親的臉。&rdo;然後又猛然拍了自己的頭一下，掀起袍子給杜夫人跪下磕了個響頭，隻喊了一聲：&ldo;母親。&rdo;就哽咽得說不出話來。杜夫人并不叫他起來，而是嚴肅地受了他這一禮，道：&ldo;你聽好了，既然去了，便不隻是你自己一個人的事情，而是代表國公府的臉面，也代表着我的臉面。不求你飛黃騰達，卻一定不能失了君子之道。&rdo;蔣長義流淚道：&ldo;孩兒謹遵母親教誨。孩兒自知沒有天賦，不能替家族增光添彩，但孩兒一定會好好做人的，絕對不會辜負母親對孩兒的一片苦心和維護之意。&rdo;杜夫人點點頭：&ldo;好，你記着你今日說過的話，莫要讓我失望，去吧。&rdo;蔣長義又給她端端正正地叩了三個響頭，方才起身退出。杜夫人面無表情地目送着他單薄的背影，端起早已冷透的茶湯一飲而盡。預謀天色将晚，太陽如同一個暗紅色的蛋黃挂在灰藍的天際，懶洋洋地散發着最後的餘光。蔣長義心情灰暗地快步走出杜府，門房很是殷勤地替他将馬牽過來，笑道：&ldo;表公子您慢走。&rdo;蔣長義的臉上立即反射性地蹦出一個笑來，笑容可掬地命随身小厮小八打賞門房，翻身上馬，才一撥轉馬頭，臉就又陰沉了下來。小八見他臉色不好看，忙低聲問道：&ldo;公子，可是受氣了？&rdo;蔣長義淡淡地道：&ldo;别瞎說，我可是他們的表兄弟，有夫人親自領我上門拜師，舅爺再三交待，舅母悉心照料，誰敢給我氣受？這府裡從上到下，一個個待我可都殷勤得很。&rdo;先生是好先生，也沒把他給隔開來教，隻是教的根本不适合他罷了。本朝科舉最重進士、其次為明經。進士重詩賦，明經重貼經、墨義。俗話說，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明經隻需熟讀經傳和注釋就可中試，而進士一途難度非常之大，詩賦不但需要把基礎打得牢靠無比，更需要文學天賦。當然，中了進士之後就是不一樣的風光坦途，旁的不說，本朝的宰相就大多都是進士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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