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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盧五郎出了何家，直奔豐樂坊而去，進了豐樂坊，七拐八彎，轉到一所大宅子的後門前下了馬，小厮上前用馬鞭柄輕輕敲擊了兩下門，好半天門才輕輕開了一條fèng，一個老蒼頭探出頭來，掃了盧五郎一眼，立即打起精神讓開了路，滿臉堆笑地上前牽馬：&ldo;表公子來了啊？&rdo;盧五郎點了點頭，給小厮一個眼色，小厮忙抓了一把錢給那老蒼頭，悶不作聲地跟着老蒼頭牽着馬走開。盧五郎輕車熟路地沿着一條冰裂紋石小道，繞過雅緻幽靜的假山流水，走至一座小樓前站定，低低咳嗽了一聲。石青色的夾簾被打起來，阿慧探出頭來笑道：&ldo;表公子來啦？夫人等您許久了。&rdo;盧五郎進了屋，将披風遞給阿慧：&ldo;姨母在樓上？&rdo;阿慧替他将披風挂好，柔聲道：&ldo;在看繡娘做小被子呢。公子此行還順利麼？&rdo;盧五郎搖了搖頭，走到窗邊的錦杌上坐下：&ldo;請夫人下來吧。&rdo;秦三娘清脆悅耳的聲音從樓上響起來：&ldo;五郎，上來。&rdo;接着兩個穿着石青色襦裙的繡娘抱着裝滿針線活計的白藤箱子，安安靜靜地從樓梯上走下來，垂着眼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小樓。阿慧不動聲色地立在了門邊，當起了門神。盧五郎撩起袍子上了樓，隔着水精簾子可以瞧見秦三娘慵懶地靠在窗邊的錦榻上，望着窗外一動也不動。她披着件淺紫色的蓮紋披袍，反绾髻上的金結條四蝶钗展翅欲飛，雪白的纖手還捧着杯冒着白汽的熱茶湯，看上去慵懶又迷人。蔡大娘替盧五郎打起簾子：&ldo;公子要喝什麼茶？&rdo;盧五郎道：&ldo;随便。&rdo;&ldo;就将我喝的這個紫筍給他一瓯。&rdo;秦三娘回過頭來，也不調整自己的坐姿，隻抱怨道：&ldo;這天兒越發涼了呢，弄得這人半點兒精神都沒有。&rdo;盧五郎遠遠地坐在水晶簾邊的月牙凳上，捧着銀鎏金雙耳茶瓯，有些拘束地道：&ldo;姨母身子不同平日，不該坐在那裡吹涼風。&rdo;秦三娘笑了一笑，緊了緊披袍：&ldo;事情辦得如何了？&rdo;盧五郎道：&ldo;果然不出您所料，她拒絕了。&rdo;遂将事情經過說了一遍，說完又忍不住道：&ldo;姨母，她若是答應了，您又怎麼辦？&rdo;秦三娘轉動着手裡的茶杯，盯着氤氲上升的水汽輕輕道：&ldo;她與我根本就算是陌生人，她又才經過那種事，差點吃了大虧，聽到你說我有了身孕，還與景王生分了，除非是傻了才會來。你放心，我說過的話算數，她要真是傻，果然來了，我也盡量不會叫她吃虧就是了。&rdo;盧五郎沉默良久，道：&ldo;姨母，這事兒辦不成，景王那裡您怎麼辦？&rdo;秦三娘笑道：&ldo;怎麼辦？涼拌呗！魚兒不上鈎，可不是我的錯。他自己出過幾次手，可不都是老樣子？若他因為這個而怪我，活該他成不了事兒。&rdo;她輕輕巧巧地将一句尋常人根本不敢聽也不敢說的話說了出來。盧五郎不自在地握緊了手裡的杯子，他不小心摻和到這種事情裡來，也不知道回去後會不會被母親給打死。可是想到富貴險中求，萬一僥幸成功，整個家族的前景一片光芒，就全都不一樣了，他又有些興奮。&ldo;你不必擔心，他若真是想拉攏那個人，自然會另外想法子，下大力氣的。&rdo;秦三娘掃了盧五郎一眼，看着他發白的指關節，溫柔地道：&ldo;讓你做這種事情，真是為難你了，待到今晚見過殿下後，你明日就啟程回揚州吧。你母親若是問起來，你就實話實說，該怎麼辦，她心裡自然有數。我原本是不想要你摻和到這裡面來的，可是你我運氣都不好，恰好給他撞上了。是我拖累了你們。&rdo;盧五郎大着膽子道：&ldo;姨母，大約不是運氣不好，而是遲早都會如此。&rdo;被狼盯上了，又怎會逃得過？除非那狼自動放棄了目标，改了主意，或者就是能把狼殺了。秦三娘一愣，随即微微一笑：&ldo;約莫是吧。時辰差不多了，你下去休息一會兒，我也要梳妝了。&rdo;探（一）慢火細熬，豬腳美容膏一直到下半夜方才成了。第二日一早，牡丹剛起身，恕兒就興高采烈地拿了一隻嬰兒拳頭大小瓷瓶給她瞧：&ldo;娘子您瞧，成了呢。您快試試，用了賞點給奴婢們試試。&rdo;細瓷瓶子裡的ru白色香膏看着聞着都還不錯，牡丹瞅了一眼，笑道：&ldo;你十四五歲的人，正是花骨朵兒似的，肌膚嬌嫩得很，急什麼？&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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