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麼深意?”蘇老公爺讓兒子這麼一說,再聯想甄言的為人,心中也立刻就是一翻個兒,暗道是啊,那老狐狸絕不會為了給幹兒子出頭費這個周折,當日他親兒子和許國公家的孫女兒結親,他也沒舔着老臉要聖旨賜婚錦上添花,怎麼這一次卻是對幹兒子這麼好了?果然有些不正常。不過心中這樣想,嘴上當然不能這麼說,面子往哪兒放啊。卻聽蘇名溪道:“父親和祖母難道忘了?雲絲之前在鬥錦大會奪魁,她靠的是什麼?雙面錦,父親祖母請想,這完全可以說是錦緞的巅峰了吧?如果雲絲連這個都能完成,那她以後還會有什麼樣的成就?說她能支撐起一個錦繡帝國,不為過吧?現如今,貴雲綢緞莊是在我們這邊的,流錦布莊也在我們這邊。甄尚書一派斂财的途徑不少,有許多都和我們是旗鼓相當甚至是更勝我們一籌,唯獨在織染這個行當,他們處于弱勢,若是将雲絲娶過去,靠着她撐起另一個布莊,流錦布莊将立刻被取代,貴雲也會遭到打擊。這本來沒什麼,但皇上年歲慢慢大了,皇子們是不是生出别的心思不好說,最起碼如果我是甄尚書,就絕不會很期待太子将來繼承皇位的。”這話已經說得露骨到家了,楊老太君和國公爺那是什麼人,立刻便明白了這其中的意圖。老公爺還有些不服氣,氣咻咻說一個阮雲絲至于就有這麼大的能量嗎?卻聽母親沉默了一下道:“如果隻是錦緞,也就罷了,但你怎麼知道她沒有别的本事?别忘了印染布是她開創先河的,若是将來有源源不絕的新奇布料,這一筆财富就不能小觑了。”“沒錯,就是祖母說的這樣。更何況,雲絲一旦嫁入張家,對我的影響……祖母和父親請想一想吧。”蘇名溪深深吸了一口氣,喃喃道:“如果說,從前有人對我說我會有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的一天,我定會嗤之以鼻。然而,到如今,我知道我已經入了這張情網裡。爹爹,你怎麼氣兒子都行,但感情不是我能控制的,這一次星夜兼程回京,僅僅是因為我做了一個關于雲絲的噩夢。”他說到這裡,便猛然跪下,顫聲道:“父親,若是……若是雲絲這輩子毀了,兒子……兒子的這輩子,也就一起毀了。”蘇老公爺也是深深了解兒子個性的,聽蘇名溪這樣一說,不由得就倒吸了一口冷氣,頹然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孽障,你這個孽障,你自己說,那女人讓國公府,讓你丢的臉還不夠嗎?你……你怎麼就又能入了她的圈套?”蘇名溪一言不發,心中也是歎息,暗道造化弄人,既然自己和雲絲有緣,為什麼就鬧出這樣的一波三折?她一開始嫁給自己不就完了嗎?然而細想想,若是一開始阮雲絲就是自己的妻子,自己或會敬她護她,但是當那些三從四德約束了她内在真正的魅力,自己還會像現在這般愛她嗎?那豈不完全成了另一個女人?如今這場愛情雖然一波三折,然而回想起來,才真正是滋味無窮。房間内一時陷入了沉默,過了好半晌,楊老太君才歎了口氣,沉聲道:“既如此,看來這件事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隻是你須好好想個辦法,總得讓皇上能下得了台,不然的話,給皇上打臉的事情我們不能做,雖然皇上對你聖眷隆厚,但做臣子的,不能一味恃寵而驕,上次的西山獵場建行宮之事,你已經過分了。”蘇名溪垂頭默然不語,心想婚書都讓母親撕了,不知道扔在什麼地方,我……我這還怎麼能讓皇上下得了台啊?唉!早知今日,當初拼了命也該攔住母親才是。“行了,你去吧,這一天就好好想想,怎麼讓皇上下這個台階吧。不找到這個辦法,你就别想着讓我和你祖母派人去宮裡說情。将來可能會有的奪嫡之争固然重要,然而若是給皇上打了臉,隻怕國公府現在就要保不住這個地位了。你是蘇家的子孫,理應明白,家族昌盛勝于一切的道理。”這個結果有些不盡如人意,老公爺和老太君并沒有因為将來的危害就一口答應蘇名溪。不過這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就像老公爺所說,任何個人事情在家族利益面前,都要做出讓步的。果然,為今之計,是要想出一個能讓皇上下來台階的辦法。這本也就是蘇名溪要找的,即使老公爺不說,他心裡也明鏡兒似的,官場上混了這麼多年,老公爺知道的道理,他又怎能不知?可這個辦法去哪裡找呢?蘇名溪出了院子,隻覺心下有些茫然,仿佛前路已是山窮水盡。柳暗花明慢慢前行看着四周景物,忽見一叢竹子邊有人招手,定睛一看,原來是蘇吟玉身邊的心腹丫頭初雨,想來是妹妹找自己有事。他想起當日阮家接聖旨的時候,妹妹不顧一切沖了出去,心下不由得感動,暗道也該去問問吟玉的情況,不知跪了幾日祠堂,膝蓋有沒有受傷。來到蘇吟玉的清甯院,蘇名溪還沒等坐下,就聽見蘇吟玉的聲音笑着道:“果然是風塵滿面,哥哥回來一趟,衣服還沒來得及換下,就去找爹爹和祖母商量事情,看來阮姐姐被賜婚這件事,你是鐵了心要管,是嗎?”蘇名溪見妹妹精神氣色都很好,不由得也笑了,點頭道:“我親妹子都和人說我與雲絲已經私定終身了,這事兒我還能不管嗎?如何?你回來受了什麼樣的懲罰?爹爹沒打你吧?”蘇吟玉苦着臉道:“跪了整整三天的祠堂,腿都差點兒斷了,偏你不在家,回頭你把那治療傷腿的上好藥酒給我一些,我這還沒嫁人呢,可别落下了毛病。”蘇名溪笑道:“行了,不用在我面前訴苦,這次的事,我承你的情就是。”蘇吟玉眉頭微微皺起來,喃喃道:“哥哥會這麼做,倒是我意料之中。隻是這件事太難辦了,你又不是神仙,不說别的,就是皇上那裡,你要怎麼能不傷皇上的面子,還讓皇上收回成命呢?”蘇名溪的笑容也因為這句話而斂去,歎息道:“恰是這個為難呢,且容我兩三天時間。讓我好生想想。唉!隻可惜,當日的婚書被母親撕了,我如今一想起,真真腸子也悔青了。不然的話,這事兒就有轉圜餘地,偏我當初怎麼就不攔着?”話音未落。就見蘇吟玉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古怪起來,好半晌,她忽然扭過頭去,對初雨道:“你去外面守着,看見人來知會一聲。”說完初雨答應着出去了,這裡蘇名溪奇怪道:“怎麼了?忽然這樣神神秘秘的。”“哥哥過來,我給你看樣東西。”卻見蘇吟玉站起來。轉身進了裡屋,蘇名溪卻沒有跟她進去,怎麼說那是妹妹内室,他這做哥哥的也不能随便進去。蘇吟玉也沒堅持,隻聽裡面箱子櫃子響了一陣兒。不一會兒,她手裡拿着一個盒子走了出來。“哥哥你看裡面是什麼?”蘇吟玉将盒子遞給蘇名溪,聽他苦笑道:“死丫頭,這時候還和哥哥賣關子,也不想想我現在有沒有這個……”他一邊說就一邊打開盒子,隻看了一眼便呆住了,以至于連接下來的話都吞進了肚子裡。“這……這是……當日的婚書?”蘇名溪終于将那盒子裡的大紅紙片拿了起來,因為太過激動,以至于那雙連握劍都是紋絲不動的手竟微微顫抖起來。“真……真是當日的婚書。”這婚書當日被劉夫人親自撕毀。想也知道,她自小富貴出身,之後嫁入國公府,到如今是當家主母,一品诰命,即便當時心中氣憤。也不會洩憤似的将婚書撕成碎片,不過撕了兩下便掼在地上,如今這份婚書隻有六大片,上面的一字一句都能看清楚,在桌上拼起來,也是嚴絲合縫。“妹妹,你……你怎麼會有這個?”蘇名溪狂喜難禁,擡起頭看向蘇吟玉,卻見她微笑道:“當日母親負氣回房,我跟在後面本想安慰的,誰知進去了,母親卻又氣沖沖出去了,隻有這被撕毀的婚書被扔在地上。我那時也不知怎的就福至心靈,忙命丫鬟們出去,這裡撿起來偷偷藏起,本想着這也算是你和阮姐姐之間一個念想吧,隻是你一直對她念念不忘,拿出來徒惹你傷心罷了,因此就一直放在我這裡,卻沒想到今日還會派上用場。”說到這裡,她便猶豫起來,小聲道:“隻是哥哥,雖然婚書有了,但畢竟是撕毀的,你……你若拿着這個去皇上面前,他不扔在你臉上才怪,總得再好好想想辦法吧?”蘇名溪笑道:“不必,有這一份婚書已經足夠了,呵呵,你個死丫頭,還賣關子,我不信你想不出這辦法,這婚書雖然撕毀,找一個高手來修補完整也就是了。”蘇吟玉白了他一眼,冷哼道:“你當我不知嗎?若不是想到這一層,我也不會拿出來,讓你看得見拼不上發瘋嗎?隻是這高手匠人并不好找,還要千萬保密的,不然就是欺君之罪,哥哥,這事兒可大可小,一旦被甄尚書那邊揪出來,可就是滔天大禍啊。”蘇名溪笑道:“這個我自有辦法,就不用你操心了。總之,妹妹你今日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哥哥記住你這個情,來日你出閣,有什麼想要卻又不好和娘說的,盡管來找哥哥就是。便是天上的月亮,若能造出登天梯,我也去給你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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