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牧遠背着他或者抱着他的時候,會想,安嶼那點力氣,抱這麼沉的孩子又能抱多久,會想,海蘭身體不好,老安也不夠壯碩,他們老兩口帶孩子出門會有多辛苦。
當然,他還會想,他小的時候好像也是這樣伏在寇老師的肩膀上,而關于這一方面的記憶,老裴是缺席的。
早上天蒙蒙亮的時候,他跟安嶼坐在陽台上看雨。兩人聊着對安徒生的期許,話題又扯到自己跟父母的關系上。
安嶼說她要是再年輕一點,根本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也說不出來這樣的話,但自己養育幼崽後,同樣作為一個母親,到了這個階段,她或許有那麼點話語權。她對裴牧遠說,這個階段,她是真的希望裴牧遠能從一個父親的角度出發,重新去審視自己跟寇老師的關系。
裴牧遠自認,他的的确确,從來都不是一個溫柔的兒子。正因為成年之前,他全部的心思都花在跟寇老師“作對”上,所以他才沒有察覺到老裴作為一個丈夫的失職。而成年之後,他武斷地離開家,偏執地離開父母的掌控,更是對寇老師和老裴早就分崩離析的婚姻失去敏銳的判斷。
“她全部心血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丈夫不可靠,兒子就成了母親唯一的依靠,所以當她看到你對另一個女人好,一個她眼中的壞女孩,她當然不會喜歡我。你可千萬不要忽略,你能成為現在的你,你的所有榮譽,勳功章上都有她的功勞。小裴,你倒是說說看,你當初看上我,是不是帶着點對寇老師的反叛?”
“我還不至于連這種事情也跟她作對。”裴牧遠斬釘截鐵,又故意面露悔意:“唉,我當初跟你好,純粹是中了你的圈套。”
“那是,也不知道是誰先看上的誰。”安嶼翻白眼。
“你這個人做事,滴水不漏步步為營城府極深,你最擅長埋雷于無聲處,最後将心軟的敵人炸得血肉模糊。”裴牧遠惆怅地歎氣,“我這一生,就這樣被你套牢了。”
安嶼說,她願意跟裴牧遠聊這個話題,并不是她接納了寇老師,要上門當兒媳婦,或者是給安徒生找奶奶。相反,寇老師骨子裡的傲慢絕對讓她們倆難以握手言和,她也真心真意不想跟寇老師做親戚。
她把安徒生當成一把鑰匙,在這個節骨眼上,送到他面前,不是為了讓孩子認爸爸,或者是讓孩子治愈他。事實證明,孩子隻要擁有穩定的優質的陪伴者,都可以成長的很好。他雖遭遇狗血的洗禮,但不至于為了父母的離譜行徑而買單,而傷懷太久,他最終可以自愈。
她隻是,純粹的,想在合适的時候幫他解開他心裡的那把枷鎖。她确定自己還愛他,就希望他能過得更好。如果他們倆還想要好好地在一起,那這個結,他必須要花點心思去解。
寇老師何其難纏,她第一次去見裴牧遠安排的心理醫生,就靠驚人的心理素質瞞過了專家的眼睛,讓心理醫生下了個虛假的結論。實際上,她如闫蓁所說,已經病入膏肓。
連闫蓁都洞察一切的事情,身在迷局中的裴牧遠卻遲鈍不已。又正因為有闫蓁這樣一個女子的存在,那安徒生這個并非人人都喜歡的小崽子随時會成為給寇老師的另一個重擊。
裴牧遠說,這根本就是安嶼下的一盤大棋。他卻不知道,安嶼也曾有過“落子有悔”。
“你竟然還想過騙我!”得知“十一月”這個梗的時候,裴牧遠氣得想打爆安嶼的狗頭。
安嶼認真地示弱:“以我對你的了解,我是真的覺得,你會在得知真相後弄死我。”
“……”裴牧遠失語了,他也想象不出來,如果是在别的情景下知道這個真相,他會是什麼反應,但經曆了半年的迷茫,快把自己逼進死角時,知道此事,的确讓他擁有了更成熟的心智去接納。雖然安嶼說安徒生并不是來治愈他的,可他還是被治愈。
不想被安嶼看穿自己的心軟,他嘴硬地說:“我是真的想過要弄死你,比如剛剛在浴室裡的時候。”
至于老裴,安嶼一個字也沒提。是裴牧遠自己跟安嶼坦白,他已經明确告訴那個女孩,她應該去找他的父親,而不是他,他表示自己不會對這個未謀面的生命承擔任何贍養的義務。在這件事情上,他可以以一個成年人的姿态規避傷害,但寇老師是最大的受害者,他将感同身受。
……
“謝謝你抱我。你好高,我能看到天空裡更遠的地方。”這是安徒生伏在裴牧遠的肩上睡着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工作日的天文館寂靜無聲,隻有牆壁上光影裡的星空在緩慢變幻。裴牧遠依然不清楚安嶼到底跟小崽子是如何描述他的母星的。可這一刻,聽着小崽子安穩的呼吸聲,他忽然覺得,這顆沒有羅曼蒂克和hero的藍色星球,也很好。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手拿甜文女主劇本 莫欺少中老窮,死者為大 我就是不走攻略路線 六宮粉黛無顔色 赴韶華 渣了就跑,我專業[快穿]+番外 穿成狗血文中的大反派+番外 小耳朵 跨世找媳婦 奸臣的戲精夫人 穿成逃跑小知青 神奇寶貝:掌控黑暗從火箭隊開始 迷宮飯:我在迷宮開自助 衙役小娘子 純屬意外+番外 聽說你是個刺客[全息]+番外 我的26歲老闆娘 (綜漫同人)[綜]宗像,拔刀! 人在四謊,與敗犬少女們一同成長 哀家涅盤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