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山如塑,川水蕩湍。
古樹焦黑,黑鴉盤旋,孤村大火如晝,黑煙滾滾。幼兒哭啼,婦女尖吼,一隊紅甲戰馬如箭竄出,馬蹄滾滾如雷,紅纓飄蕩。
“莊國已亡,逆者斬之!”
戰馬湧向山道,村民抱着幼兒撒命狂逃,長矛從身後無情刺來,随着戰馬嘶鳴,徒留遍地屍體。
“少主,快走!”
老人顫抖着手臂推了陳亂一把,身後傳來隆隆聲響。
陳亂扯住老人衣襟:“要死一起死!王公不可啊!”
“糊塗!少主你在,莊國就有希望!這一點莊國的血脈在你身上,你早就不是你自己,要活!一定要活!”
王公渾濁的眼睛冒出清淚,他發須淩亂,衣衫不整。枯瘦的臉看了一眼身後,便踉踉跄跄走向騎兵要來的方向。
“莊國不滅!蒼天有眼!”
陳亂用滿是鮮血的手指抹去眼角的淚水,他看了眼身後,懸崖寒風鼓蕩,如刀劍刺穿身體,冰涼的感覺侵入心髒,他覺得窒息。
“不行,我必須活下去!”
陳亂四下看了看,他脫下僞裝的村服,然後卻發現無處可躲。
戰馬拐過山道,隆隆直沖向自己!
血紅的纓,高大的李國騎兵,滿是熱血的甲胄,以及一雙雙冷峻無情的眼睛瞬間鎖定了自己。
“怎麼辦?”
戰馬無情呼嘯而來,銳利尖鋒的長矛徑直戳向自己!
“李國萬歲!”
尖銳的吼聲劃破長空,陳亂撲向地面,頭狠狠磕在了碎石上,殷紅的血滲出染紅了鵝卵石,扭曲的眼角幾乎淌出血淚。
長矛錯身而過,插在了陳亂旁邊的亂石裡。
馬蹄朝天而起,一雙冷漠的眼神直視陳亂。
騎兵隊長攥緊缰繩,不遠處是深不見底的斷崖。
“莊國餘孽,也配說李國萬歲?”
披風随風鼓蕩,騎兵隊長嘴角露出暢快的表情,拔起插在地上的長矛,戲谑的看着跪伏在地的陳亂。
“莊國暴虐無道,百姓民不聊生,李國是為天下百姓,是正統,也是順天而為!”
“我願稱李國為八荒六合之正統!天下百姓之福音!”
陳亂頭杵在沙石裡,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語氣卻十分铿锵,宛如洪鐘在鄉野回蕩。
隻是他的身子在不停的顫抖,這在李國騎兵眼中,反倒成為他恐懼的表現,這一幕讓他們都露出暢快的表情。
李國反叛,本就逆天而為,是為正史所不齒,雖口頭說替天而為,但是他們心裡都清楚。
眼下有一個莊國餘孽說李國是正統,是天命,正好掃去了他們心頭的不齒,就好像一個馬屁拍的正端,讓他們分外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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