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鏟子在這山坡上挖出了一個坑,霍恩喝着酒,擦了一把額頭的汗。
盡管孔岱親王已經給丹吉立過墓了,可霍恩覺得,這恐怕不是丹吉喜歡的。
霍恩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勺子:“這本來是我的聖遺物,現在倒成了你的聖遺物了。”
将勺子丢入坑中,霍恩将土又鏟了回去。
把杉木制成的墓碑插在墳包前,霍恩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後退了兩步,滿意地點了點頭。
就地坐下,霍恩又喝了一口酒,那蜜酒甜得發苦。
在大家眼裡,丹吉就是沒趕上或者受了傷,被教會接走了。
除了自己這幾個人,誰能知曉他的勇敢呢?
他為了保護這些鄉民而死,可霍恩卻不能和鄉民們說。
那些鄉民甚至不知道丹吉保護了他們。
丹吉落魄了一輩子,窩囊了一輩子,他最英雄的時刻,霍恩卻不能說。
無人知道,隻有霍恩這寥寥數人知道。
可若要說實話,那騎士競走大賽的謊言就被戳破了。
當小民們意識到,他們真的在和教會對抗,他們還能一心一意地團結前進嗎?
那丹吉的死還有什麼意義呢?
霍恩的心髒砰砰直跳,或許是喝多了,但他真的喘不過氣來。
端着酒,他走到了丹吉的墓前,将手中的酒傾倒在那塊木牌前。
沉默了好一會兒,霍恩才緩緩開口:
“丹吉老哥,我和你說句實話,我們這個教皇國是什麼樣的,你我都清楚。”
“說句不好聽的,它就是個幌子,我拿來騙人的幌子。”
“你們都叫我去創造一個不需要騎士的公平國度,可是我從未想過去真的創造這個教皇國。”
“我很自信,但我也很普通,我堅信自己能做到很大的成就,但還沒大到那個程度。”
“你們高看我了。”
“沒有什麼教皇國,也沒有什麼我們的國。”
“等這次旅途完畢之後,我就要離開千河谷了。”
“我騙他們說,說阿母在天國見到你了,說你的榮耀得到了承認。”
“可那是騙人的,我既不是彌賽拉的子嗣,也不是什麼天選教皇,我隻是,隻是……”
“我和你不一樣,我隻是一個騙子。”
“可能别人不知道,可能沒有人知道,但我知道,我能記得住,你是真正的英雄。”
夜空的雲遮住了所有光線,丹吉的墓碑沒有回答霍恩的話。
仿佛一切都在黑暗之中,唯有霍恩手中的燭台,散發着毛茸茸的光,将他倆一起籠罩了進去。
“隻有我知道……”
霍恩低垂着腦袋,呢喃如夢呓。
假如教皇國是假的,那換句話說,丹吉的功績近乎永遠得不到承認。
在所有人眼中,他還是那個沖入水車的騎士。
霍恩擡起腦袋。
明明是烏雲遮月,可那墓碑上的月光,卻仿佛要燃燒起來。
撐着膝蓋,他站起身。
他朝着山下走去,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甚至連身上的防風鬥篷被吹飛都來不及去撿。
他扔掉燭台,他奔跑起來,他直接從山坡上滑下。
穿過營地的栅欄,越過地面的水溝,霍恩沖入了茜茜的帳篷中。
“茜茜,我的那把弓呢?”
“還在調……”
從茜茜的手中搶過那把大弓,将其背在背上,抓起一根短矛,霍恩大步地跑出營地,牽起一頭驽馬便翻身而上。
馬蹄踏飛泥漿,颠簸着伏在它背上的霍恩。
霍恩沒騎過幾次馬,他隻能笨拙地抱着馬脖子,向着西邊的山坡狂奔。
夜色濃稠,他什麼都看不見,隻能分辨出大緻的方位。
那頭笨馬一個刹車,霍恩直接從它的身上翻了下來。
他的額角在地面上摩擦出了血痕,他的膝蓋和手肘都磕出了青紫色。
可霍恩依舊不停,他踉踉跄跄地爬起身,努力地邁開步伐。
快啊,快跑啊。
像是有人在催促,不管面前是什麼,霍恩都在狂奔。
世界是枯黑色的,地面像是巨獸脊背,打結的絨毛和硬毛摩擦着他的腳踝。
霍恩依舊在奔跑,他爬上山坡,又不小心滑下,他的衣服和膝蓋被勾破,可他依舊在奔跑。
他不敢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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