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誰?”賈士道有些驚慌失措,脫口而出。
“我是你媽!”淩晨四點,坐在病床旁的王豔蓉被驚醒,看到賈士道醒來,喜極而泣。
她站起身來,滿臉是淚地一手輕撫賈士道的頭,另一隻手緊緊握住賈士道的手。
“孩子,我是你媽啊,還認得我嗎?”王豔蓉看着賈士道有些木然的眼神,聽到他失憶一般的問題,心急如焚。
“媽,放心吧,我不傻。”賈士道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兒子!”王豔蓉撲在了賈士道的身上。
“不至于吧,平時做對數學試卷的附加題也沒見你這般激動欣喜,不就稀松平常地喊了一聲媽嗎?”賈士道一臉的莫名其妙,腹诽道。
“這是哪兒?”賈士道小心翼翼地問出這個問題後,又豎起了耳朵,提心吊膽地聆聽着,生怕那個無中生有的“天籁之音”再度從天而降。
淩晨四點的單人病房異常安靜,除了王豔蓉,絕沒有第二個人。
當然,也就不再有任何聲響。
賈士道凝神聚氣靜聽片刻之後,終于放下心來。
“剛才隻是幻聽吧。”賈士道長出一口氣,安慰自己。
王豔蓉看着兒子從驚懼到淡然的表情變換,心疼地說道:“這裡是醫院。士道,你昨夜被雷劈了,還好學校的老師、保安反應迅速,把你從樓頂背了下來,送到了人民醫院。急救中心的醫生看到你都大呼奇迹,他們從未見過被雷劈中還能安然無恙的人……士道,告訴媽媽,你放學後為什麼要一個人去教學樓頂?”
“我被雷劈了?”賈士道一片空白的腦袋裡漸漸有了一些印記,這才想起自己身立校園之巅、針刺百會以求速死并引人注目的事情。
不過,當針尖戳破頭皮之後,他所有的記憶就此斷裂。
“還引動天上的雷電了?雷公電母都出來為我站台造勢了?”賈士道趕緊伸手仔細摸了摸頭頂。
頭皮完好如初,并無孔洞,甚至連一根頭發絲都不曾掉落。
“是啊。昨天晚上的天氣很奇怪,本來月明星稀,忽然就變了天,電閃雷鳴的,不過,惡劣天氣也就短短一兩分鐘而已,随即又恢複了晴夜。你運氣不好,打雷那會兒,你正好站在了高處,所以才會被雷劈到。對了,你還沒回答我呢,你放學不回家,站那麼高幹嘛?”
王豔蓉認真觀察了一會兒賈士道,見他的身體毫無大礙,聲色也就嚴厲了起來。
“在教室裡做題做得頭暈腦脹的,想找個安靜沒人、空氣清新的地方透透氣,于是就上了樓頂,登高望遠,一下子就心情舒暢了。媽,你沒看過益州市的夜景吧,還挺璀璨華美的。”賈士道搪塞道,順便轉移了一下話題。
“我沒有你那種閑情逸緻!工作、生活都把我搞得焦頭爛額的,還要操心你的學習。你能不能為我省點心,初三最為關鍵的時候,你還有心情登高賞月?!”
王豔蓉見賈士道的笑容漸漸凝固,想着他才剛剛蘇醒,尚在病中,大道理雖頗具營養,但被雷劈之人此刻身體虛弱,不宜立即進補,鞭策之理講究一個“潤物細無聲”,不在于這病時,來日方長吧。
王豔蓉埋怨了自己一句“太過心急”,然後繼續說道:“媽媽成天隻能埋頭幹活,連擡頭看天都是奢望!路途的風景雖好,但終點的鮮花掌聲更令人驕傲自豪。士道,現在還不是你留戀美景的時候,你好好學習,等考上了好的大學,有了好的工作……”
“媽,我知道了。”賈士道打斷了王豔蓉的話,輕輕閉上眼睛,把頭扭向一邊。
“我現在腦子裡還嗡嗡的,媽,能讓我清靜一會兒嗎?”賈士道輕聲說道,似是哀求。
王豔蓉歎了一口氣,有些自責。
有些話開了個頭,她就很難刹得住車。
不知從何時起,和兒子說話,她的嘴裡就隻剩下學習、前途、人生、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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