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貨郎走過來,用一雙紅腫的眼睛盯着她,
“你是秦幸運的閨女,他是大壞種,你就是小壞種。”
貨郎把一把糖果踢翻在地上,拿起旁邊地上的樹枝,瘋狂地向她抽打過去。
她隻是一個四歲的孩子啊。
她跑也跑不掉,打也打不過。
她不明白,剛才還對她笑的貨郞怎麼會,突然對她這麼恨,他一邊打,還一邊罵着秦幸運。
用世界上最惡毒的話來罵着秦幸運。
仿佛,他打的不是她,而是她爸爸一樣。
爸爸秦幸運好吃懶作,難道借了這貨郎的錢不還,還是……
絕望的淚眼,看着天上的雲,看着遠處的樹,山坡上的草,四歲的孩子,心裡充滿絕望。
她多麼希望,這時候,會出現一個大人,看到這一切,救下她。
一個人,
一個男人,
一個熟悉的男人。
秦幸運,她爸的身影出現在樹林裡。
走過來了,朝這邊走過來了。
紅果興奮極了。
爸再走近一些,就會看到她了,她馬上就要得救了。
近了,更近了。
她想沖着爸爸跑過去,可是貨郎卻一把捂住她的嘴。
她怎麼掙紮也掙不開。
近了,爸爸看到她了。
紅果心裡狂喜。
秦幸運往前跑了兩步,猛然站住,笑,一抹嘲諷惡毒的笑,浮現在他黃瘦的唇角。
轉身,他居然轉身走了。
為什麼?
多年以前,為什麼,秦幸運,她的親爹啊。
為什麼,會眼睜睜地看着她被人打,頭破血流,卻不來救她呢?……
她才四歲啊?
她是他的親閨女啊?
小小的紅果心裡充滿疑惑、痛苦、不解。
雖然從有記憶開始,她就知道,爸不喜歡她,爸喜歡喝酒,喝了酒就打她,打她媽。
可是,
他畢竟是自己的親爹,再怎麼不是人,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被人打死吧?……
是的。
他不是人。
秦幸運,他就是個畜生!
“我沒有親爹。”
幼年的經曆改變了涼紅果的一生。
現在,再提起那件事,比較起來,涼紅果不恨貨郎,連貨郎的臉都不記得了。卻隻記住了她爸的地個笑。
“秦幸運,你說那個隻會喝酒打女人的東西嗎?”
劉玉柱冷笑,
“你怎麼可能像他呢?他那麼窩囊,隻會喝酒打女人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一個男人。”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紅果心裡猛地一驚。
當年,秦幸運的那個笑,直到現在,那麼多年過去了。她長大了,午夜夢回,常常淚流滿面。她依然對秦幸運有着深深的怨恨和悲傷。
難道?
除非?
秦幸運也不是她的親生父親。
要不然,
虎毒還不食子呢?
秦幸運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親生女兒,被别人打得半死呢?
要不然,秦幸運為什麼那麼煩她?
要不然,秦幸運為什麼那樣下狠手打她?
“你知道什麼,對不對?”
如果她的親生父親另有他人。
也許她早早知道了這事,她就不會對這個世界,感到絕望和悲傷。
她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看樣子,你媽并沒有告訴你。”
劉玉柱感覺到麻,已經從腿上傳到身上。
“我要告訴你這個秘密,你要怎樣報答我?”
“報答?”
涼紅果笑了,一巴掌打在劉玉柱臉上,
“這一巴掌是打你,既然你說你愛我媽,為什麼這麼多年,她活這麼苦,你都不來看她。如果你真愛她,你早來一些,也許我們都不會活到這樣。”
“我若不來,你以為,你和你媽能在這裡嗎?”
劉玉柱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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