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所說的一長串的官職聽得洪星路一頭霧水,凡無憂卻十分吃驚,西海官制與唐昭相似,文官清貴,連帶着國内修行的門派也都是以儒家居多。小孩所言的官職中有實任差遣,有散階,有官階,差不多就是軍隊中的中級武将,算不上醒目,寶文閣卻是文官貼職,雖然是虛銜,品秩也不高,卻隻有才學之士方可被授予,若是以文官身份出外領兵,也不會隻是個營千總。
“令尊因何去世?”
“軍營的人說我爹是暴病身亡。”小孩的聲音很漠然,接着又補充道:“我家是西海京城的,父親被人排擠到這裡,上任不過一個月時間,就病死了,我娘帶我奔喪,取了骨灰準備回去,前天早上,卻連同護衛一起不見了,我四處找也找不到,沒錢,客店裡也住不下去了。”
洪星路一聽這話,熱心頓起,拍着胸脯道:“你還是個娃娃,這事我老洪管定了,讓我打聽打聽,保管把你娘找回來。”
小孩擡眼看看他,卻道:“用不着,我自己會想辦法。”
洪星路沒想到小孩會如此回答,但他古道熱腸而且性情爽朗,因此也不以為意,繼續大包大攬道:“放心吧,我老洪平生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救助有難之人,你這一個人帶着父親遺骨,又身無分文,做什麼都不方便,我和這位凡兄弟确實有事在身,不過我答應你,若是你的事情不了,我就拜托凡兄弟幫我去辦,我老洪就留下來幫你找娘,安頓妥當了我再走。”
小孩卻絲毫沒有感激之意,反而道:“想幫我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軍營不比别處,不能随意打探走動。”
語氣雖硬,但明顯有了些松動。
凡無憂道:“你若是有難言之事,我們也不打聽,仍舊可以幫你,可若是你不願我們插手,也就罷了。”
小孩轉向凡無憂,看了半響,輕聲道:“我叫尹若輕,我的父親尹清歡,他不是病死,是被人害死的。”
聲音很低,隻有三人聽得見,凡無憂沉吟道:“此地不宜商談此事,我們走吧。”
三人一起遠離人群,來到一個僻靜處,洪星路急不可待地問道:“你之前說你父親得罪了人所以被排擠,得罪了誰?因為何事?又為何被害?”
尹若輕面對這連珠炮一樣的問題,白了洪星路一眼道:“我爹一直在京城做官,從去年起好像是得罪了什麼人,就不太順利了,父親經常歎氣,與娘親閑聊時隐約說起感覺處處碰釘子,恐怕有禍事臨頭。這些是我無意間聽到的。”
洪星路抓抓頭,問道:“偷聽的吧,聽沒聽到得罪了哪個?”
尹若輕把眼睛瞪起來,沒好氣道:“不要瞎說,我才八歲,懂不了那麼多,爹應該也就是随口一說罷了,人名我是不知道,隻知道官應該很大。所以被趕出京城了,走的時候,爹囑咐我娘,平日裡少出門,他若是真出了什麼事,我娘也不要去管。沒曾想上任一個月就突然出了意外,報信的人道是我爹得了會傳染的急症,屍身當天就火化了。”
凡無憂道:“因此你斷定父親是為人所害,令尊是文官,若是出外,不該隻是個營千總,而且按你所言,令尊早就知道有人要對他不利,這種顯而易見的調虎離山之計,難道毫無防備?”
尹若輕眼中流露出些許贊歎之情,道:“我爹也不是傻子,平日自然也有防備,我家也有一個很厲害的伯伯在照顧,這次來奔喪,伯伯勸我娘不要來,可娘不聽,他便派了四名護衛跟我們一起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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