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辛聽得心裡發堵,又覺得安慰的話句句違心,說不出口,隻好突兀地沉默下來,悶着頭在夜路上瞎走。
李意闌卻蓦然在這陣靜默中感受到了對方的重視,他聽過很多安慰的話,安慰他的人有的是出于客套,有的心裡則比他還慌,他還要反過來安慰對方,次數多了就覺到了累。
這樣的沉默就很周到,沒有憐憫沒有可惜,但又不至于孤獨,李意闌看着地上那一雙淡淡的影子,忽然就覺得應該說點什麼。
然後那句話想都沒想,張口就來了:“知辛,你回來了,我很高興。”
知辛輕輕地在他後背上扶了一把,話裡帶着笑:“知道了,回吧。”
兩人沿着原路返回,路上知辛又左右交代,說他虛汗太多,夜裡的炭火不能燒得太旺,但也不能讓屋裡太涼。
李意闌說什麼就應什麼,連連點頭,點了半天知辛才反應過來,他一個隻管睡覺還睡不着的少爺,跟他說這些就好比對牛彈琴,便就此打住,準備回去叮囑寄聲。
誰知道半刻之後他跟着李意闌踏進房門,沒有看見寄聲,卻在李意闌床上看見了一個脫得隻剩下中衣的妙齡女子。
那姑娘本來躺得好好的,裹着被子,見他們進來了才坐起來,跪在床上低眉垂眼地叫了聲大人。
知辛看了看那女子又去看李意闌,表情一時懵的厲害,這畫面對他來說實在太過非禮勿視了,知辛猛地垂下眼簾,看着地面對床的方向豎了豎手掌,阿彌陀佛都沒念,靜悄悄地轉身就走了。
李意闌瞥見身邊的人影一空,其實沒有結果這也就沒什麼關系,可他還是生平第一次體驗到了什麼叫“百口莫辯”。
這是什麼活見鬼的狀況,李意闌也暈得還七葷八素,但他不能讓知辛就這麼走……不,他還是跟着走了算了。
“你别跪了,把衣服穿好,從床上下來,一會兒我來問你話,”李意闌匆匆丢下一句,頭昏腦漲地出去了。
第58章頂替
十二月十九日,戌時末,江陵大理寺。
燭火飄忽,守衛立在夜色裡,肅穆得像是一尊尊石像。
馬蹄踏踏而來,一名白虔布衫打扮的中年男子從馬上下來,背着一個靛藍色的長條包袱快步穿停過堂,最後進了簽押房。
房裡沒有仆人,隻有幾盞燭火,和一位脫了帽卻還穿着官服的大員。
此人上半身陷在鋪了獸皮的太師椅裡,清癯長臉、發色花白,正是剛剛休革複任的錢理。
布衫男子推門進來,看他阖着眼,卻知道他沒有睡,帶上門走上前去,将包袱裡的東西一一取了出來。
“老爺,李意闌李大人發往京師的信函,一問慈石一問矢服一問畫中人,三封的副本我都取來了,你看看。”
仿佛睡着的錢理聞言睜開眼皮,露出一雙左右不同的眸子來,左眼精亮、右眼渾濁,單看面相根本拿不準,這老頭到底是精明還是糊塗。
錢理當然願意糊塗,但是有人非要逼他精明,這個從天而降的大理寺卿丞就是最好的佐證。
隻是封了這麼一個更大的官,他也未必能夠查的了那個案子,否則上次也不會無功而返,錢理心中抗拒,隻覺得這回很難再有上次的幸運了。
皇上是位有德之君,很少動不動就砍砍殺殺,但案情牽連到他那位尊顯的養母,情況就大不相同了。
生年已老卻還要顧慮前路茫茫,錢理慢慢吐出了胸中的濁氣,将精神聚到了書桌上。
桌上鋪着李意闌的三份驿傳信,鑒于畫像要比字要直觀,錢理果然取了畫,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的縫隙提立起來。
拜畫師高超的技藝所賜,畫上的人極富神韻,雖然白紙墨線無甚顔色,但長眉鳳眼瓜子臉,俨然是個書卷氣濃的俊美公子。
這人容貌出衆,看起來着實不像案犯,但人心隔肚皮,卻又說不準,錢理細細地看完了畫中男子的五官和特征,确定腦中毫無印象了才擡眼去讀紙頁右上角的批注:
宮人,來曆不詳,年約三十六七,性情外溫内傲,不愛言語,善機工械巧,安定六年時在西疆出沒,或有可能曾任職兵部或軍器監,望速查,盼即賜複。
這幾行字裡的多個字眼都直指最近京城裡傳得沸沸揚揚的平樂案,錢理這邊剛剛接手還一無所獲,沒料到境外之地的李意闌卻已經先一步截獲了關鍵人物,這簡直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錢理一邊想着李遺這個胞弟果然不同凡響,一邊頭也不擡地說:“之源,你從守藏司過來,此人的身份可有結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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