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三娘精神好了許多,看着剛剛離去的一個白胡子老大夫,她問向趙顼:“是宮裡來的?”
趙顼半躺着一個步攆上,蓋着厚厚的皮毛毯子正對着三娘的床頭,看她問就簡單的回答:“嗯,宮裡派的禦醫。”
“你……如何了?”三娘第一次問他的傷。“還死不了。”趙顼有點低落的回答。
“沒讓你回去?”三娘的問題都很簡單,一是她自己沒力氣,二是她怕趙顼也沒什麼體力。
“說了,但是我傷勢過重,不宜……勞頓。”趙顼顯然已經有些吃力起來。
“你以後不用來看我了。”三娘忽然說着。趙顼聞言有點慌亂,甚至要坐起來:“三娘,我……”
三娘輕輕搖頭,神色安定的對他說:“你每次來太辛苦了,現在你需要養好身體。況且,你瞧,我已經好了很多了。你……也不希望我……不放心吧。”說到最後一句,三娘有些遲疑。
趙顼聽了,眼神微亮:“好!我盡快好起來,你等我。”說完就讓慶言他們擡着安排搬出三娘的院子,安心養病去了。
又過了幾日,三娘眼見的精神好了很多。目前還不能下床,最多就被蘭芝和筱雨扶着半靠着。
她看着修永摸完她的脈點點頭的,意思是她恢複的不錯,于是她輕輕問着:“先生,可否跟我說說我受傷之後的事?”
修永聽到,微微側頭,眼神瞟了一眼外間,思忖了一下說到:“那日我随魏大人快馬加鞭到這裡的時候,已經子時過了,兩邊人正打的厲害。我看到你的時候,你身上插着一把長刀,整個刺穿,極其兇險。說實話,素是我在邊關軍營裡摸爬滾打了這麼幾年,刀傷箭傷治了一堆,也沒什麼把握。萬幸的是,沒有傷及内髒,不過,可能……”他有些沉吟,眼神略略閃躲。
“先生但說無妨。”三娘面上平靜如水。
“隻是可能後面有些難以生育。”修永艱難的說了出來,接着補充“不過,你如今還年輕,如果好好将養,恢複也不是沒可能的。”此刻屋内的筱雨和蘭芝都捂着嘴低低的哭。
三娘沒理會她們,将手在腹上摸了摸,刀口大抵在肚臍左面一點點的地方,憑借自己現代人的認知,猜到可能沒有傷及腎髒或脊柱,否則應該必死無疑。或許是刺穿了腸子,可能還傷及了子宮或者卵巢,所以修永才說對生育不好。她默默地想着大約長刀刺傷的地方,輕輕用手比劃着,猜想着。
修永看她撫摸着腹部神色肅穆,一言不,以為她是在暗自傷神。畢竟生育對于女子來說那是天大的事情。于是神色也暗淡了下來,一臉深深的惋惜。
“先生,無妨的,好歹我活着,不是嗎?”三娘轉頭輕輕沖他笑了一下,然後接着問道:“還有幾人知曉此事?”
“隻有……”修永有些尴尬的說着,“隻有陳夫人和,和……和颍王。”
三娘猜到肯定是趙顼逼迫他的,于是微笑着對修永說:“我知道了,謝謝先生。此次我能死裡逃生多虧了先生。先生無需多慮,這件事,不妨事。”
修永略略吃驚的看着她,見她臉色看不出半點感傷。但是他還是沒辦法想象一個女子如果沒有子嗣将會度過怎樣的一生。他略略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
三娘看他神色變幻,安慰到:“先生無需多慮,女子也未必一定要嫁人,或是兒孫滿堂的過一生。也可以做個莊周那般的逍遙子,樂得天下山水不是?況且,你不是說我還小,還有修複的可能?我就好好養着,沒準大難不死還有福氣等着我呢。”說完輕輕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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