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伯父身體抱恙嘛?”林淮的一句話,把藍田從回憶裡拉了出來。
他擺擺手,從回憶中走出來的他似乎又變得更加蒼老了。
“人年紀大了,就總愛回憶以前的事情了。”藍田幽幽地說着,聲音還有些嘶啞。“大晚上,就不給二位準備茶了,想喝水自己倒。”
說着,看向面前的那個陶瓷做的茶壺。
淡藍色花紋,盤旋在茶壺的壺壁上,似乎已經有些時間了。但是,使用者對它保養的極好,看上去依舊明亮如新,不染一絲灰塵。
“這是師弟之前用的茶壺,那晚,我們在平昌的道觀裡喝了最後一壺茶便是用它泡的。誰知道,那是我們最後一次一起喝茶。”
“果然,大半夜就不适合喝茶,這句話确實沒錯。”藍田笑了,但是笑得極為苦澀。
說着便伸手去拿茶壺準備倒水,這時一雙手突然止住了他的動作。
“藍兄,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了吧,人總要往前看。”林遠慢慢拿起茶壺,往三個杯子中慢慢注滿水。
晶瑩剔透的水,緩緩從茶壺中流出,茶壺中果然沒有泡茶。
隻是不知道這個茶壺已經多久沒用來泡過茶了。
幾天,幾個月,或是十幾年?
時間能改變很多東西,也能帶走很多東西,但是有些事情依舊會倔強地留在那裡。無論時光荏苒,它依舊紮根在那裡,不曾消失,也不曾改變分毫。
有些事情是遺憾的,而更遺憾的卻是即使讓你重新做一次決定,你依舊無法阻止它的發生。
就像是在出國前的飛機場裡,你心愛的姑娘問你能不能不走。
你什麼都沒有說,任她在你面前哭得花枝亂顫、梨花帶雨但是依舊松開了她的手。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飛機甚至都差點起飛不了。
你望着候機廳裡面的滾動的液晶屏幕上“延誤”的紅色大字,有那麼一瞬間,你在懷疑是不是老天爺都想要你留下。
但是直到黃色的“正在候機”出現的時候,你才下定決心認為這是天意。
雨滴肆意地拍打着飛機舷窗,在玻璃下留下一道道水痕,透過去就連機場大樓也模糊在雨水之中。
你不确定她是不是還在那裡。
你拿出手機,糾結了許久,編輯了一條信息想問問她帶了傘沒有,有沒有平安到家。當按下發送鍵的時候,正在發送的沙漏轉了很久。
直到一個紅色感歎号的出現,你才盯着手機屏幕右上角的“無信号”上怔怔出神。
很多年過去了,你問過自己很多次,如果再次面對那個穿白色套裝的可愛女孩的時候,你會留下嘛?
但每一次到最後你都還是搖了搖頭,沒有什麼是天意,每個決定都是自己做下的。
當你買下那張出國的機票的時候,這一切都不會再改變。
所以,遺憾是那場沒有取消的飛機?是那條因為沒有信号還未發出的短信?
不,遺憾一直是那張通往國外的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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