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賈城的大雪都下個不停,厚厚的雪覆蓋着城市,帶來久違的冬日盛景,人們紛紛高興的出門戲雪。
林岚和孤森華也不例外,他們在鎮上找了個安靜的民宿住下來,白天出門戲雪拍照,晚上就買了菜回來,一起做飯一起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仿佛回到了曾經一起在出租房裡同居的日子。
沒有人談過去,也沒有人聊未來,他們隻是靜靜的待着,盡情的享受這一份宛如與世隔絕的靜谧幸福。
林岚已經很久,很久很久都沒有那麼放松和開心過了,她本以為他們可以一直不問世事的在這裡待很久很久,可沒想到,雪停了沒多久,訪客就上門了。
是小投資公司來找孤森華談新電影的合作,好在他們住的是個套房,林岚一如既往的避開了。
她不想談工作,更不想他談工作,她總覺得隻要避開不談,他們就不用被迫和現實世界再次連接,他們,就能一直躲在這個小地方,在皚皚大雪裡相倚相伴,在記不清日子的靜默裡,過完這一生。
可該來的别離,又怎麼躲得過呢。
“雪停了。”
夜裡,林岚閉着眼躺在孤森華臂彎裡,聽見耳畔傳來聲音,沒有什麼情緒,她輕輕的“嗯”了一聲,心裡卻忍不住一緊。
如果她料的沒錯,接下來,他應該要說行程計劃了。
“年前,我要去瑞士,很久之後才回來。”
“嗯。”
“找了一個新的制作團隊,所有細節都要在年前談定。”
“嗯。”
孤森華微微偏頭看她,“不問問要拍什麼嗎?”
“嗯。”
“就那麼不好奇嗎?”
“重拍《雪》。”
林岚淡淡的說,孤森華因為她一直在關注着自己而暗自開心,轉身摟住她,“欠你的編劇稿費,不拿回去嗎?”
他低頭親吻她的脖頸,她不在意的笑,“上次你說過,我們兩不相欠。”
孤森華想了想,也“嗯”了一聲,“過去的兩不相欠,那麼,現在欠我的呢?那天夜裡的問題,你還沒有給我答案。”
他執拗的問,林岚依舊沒答,拉起他環在她腰間的手十指相扣,“睡吧,我困了。”
他無奈的笑,看起來,她是打算明天一早就跟他道别了。
“你真的打算讓你的人生……死在十年前那個轉身離開的夜裡了嗎?”
他在她耳畔輕聲問,輕聲細語的話卻像懸崖上的落石一般砸向了她的心,每一個字都重重的砸在了她的心窩上,疼得她的手都忍不住輕顫。
她覺得自己的心裂開了一條縫,那條縫隙裡也不斷的傳出聲音,聲聲都在質問。
你不後悔嗎?曾經你那麼熱愛表演。
哪怕隻是義演,你也要站上觀衆席空無一人的話劇舞台。
你真的甘心嗎?所有付出都是你自以為是。
為什麼不給自己和萬琳一個機會,讓你們都各自美好,擁有原本就應該擁有的人生呢?
念頭猶如猛獸,但凡起了念就壓也壓不住,可那麼多年,她早已習慣了克制情緒,即便是再猛烈的念頭,她也能雲淡風輕的避過。
否則,她如何能淡漠的看着孤森華一次又一次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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