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日陽光明媚,天氣出奇的好,可趙北冥卻總覺得似有一陣又一陣的冷風,不停地從四面八方吹向自己,不得已之下,隻好将幸之準備的厚披風披在身上,又命道吉點上手爐,時刻捧在手裡,馬車裡整日備着熱茶,生怕别人不能發現他畏寒一般。
反觀病過一場後的陳毓喬,精力更加充沛了不說,穿着上也是愈發單薄了,稍微動一動,便面色紅潤,鼻尖還會滲出細密的汗珠來,身上的火力壯得不得了,面對熱氣升騰的馬車,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陳毓喬借口身子已然大好,便騎馬前行,趙北冥心裡惦記,無奈隻得陪着她一起。結果馬才騎了一會兒,趙北冥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王爺可是身體不适?”陳毓喬一臉關切地問道。
“本王無恙,隻是這初冬的風,着實有些冷。”趙北冥強忍着寒意,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陳毓喬見狀自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雖然有些不忍,但看到他那弱不禁風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心中暗笑一番,餘光瞥見他誠懇真摯的眼神,面上又裝作心疼的模樣,道:“王爺還是回去車裡歇息吧,我有堯旭陪着便可。”
趙北冥無奈地點點頭,囑咐了幾句便回到了馬車裡。他一走,陳毓喬身體裡翻湧的熱浪也漸漸退去,雖然兩頰依然挂着一抹淡淡的紅暈,但是思緒已然平穩了不少!
“姑娘,你這般強忍着,終究也不是個辦法……”堯旭将水壺遞到她手裡,言語中透露着些許擔憂,“老爺與青楓帶着一隊人馬先行一步,就是在為你和邕王創造機會……你該不會是心裡還放不下太子殿下吧?”
陳毓喬不得不承認自己心裡是有段楚嶽的位置,可是眼下她隻想先撐到趙北冥與柳華意大婚圓房之後,至于别的,此刻真的是無暇顧及,畢竟藥力前期那股心頭的燥熱還算是有規律,也在自己的可控範圍之内,再過些時日進入中期和後期,自己能不能忍得住,就不知道了……
“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的!”陳毓喬擡眼看了看前面的小溪,心裡升起一絲擔憂,“通知大家,從現在開始飲水一定要煮開了才行,我們離疫區越來越近,保不齊溪水或者井水裡就有病原存在,千萬不可掉以輕心!”
堯旭點點頭,按照她的意思通知下去,一行人帶着糧草在天黑之前進了齊州城,邕王去見縣丞的時候,陳毓喬與堯旭喬裝打扮後到城裡的各個街道打探了一番,發現齊州的疫情并沒有想象中那麼那麼嚴重,街上的各個角落裡都可以看到石灰的痕迹,想來齊州的縣丞定是有吩咐手下進行消殺,又對城中病患隔離及時的緣故。
堯旭和陳毓喬在街邊的面攤坐下,兩人借着街邊商鋪的燈光,不住地打量着熙熙攘攘的行人。
“看來齊州縣丞倒像是個好官,隻不過……這城中的百姓看上去怎麼都像是吃不飽似的,個個面黃肌瘦的……”堯旭接過小二端來的面,從懷裡取出一雙銀制的筷子遞給陳毓喬,自己則拿了桌上竹筒裡筷子,大口地吃了起來……
“二位客官是外地的吧?”
陳毓喬點了點頭,面色凝重地說道:“我們是從京城過來送物資的。”
老闆聞言,連忙放下手中的小菜,笑着說道:“怪不得呢,俺們這兒窮,土地貧瘠,糧食産量也不高,每年交完了賦稅,剩下的糧食根本就不夠養活家裡的人。尤其是到了冬天,天氣寒冷,再加上糧食短缺,有人餓死那是常有的事。”
聽到這裡,陳毓喬不禁皺起眉頭,疑惑地問道:“朝廷不是會發放救濟糧嗎?”原以為朝廷會對這些貧困地區給予一定的幫助,但現在看來似乎并非如此。
老闆無奈地歎了口氣,搖搖頭道:“這年頭,打仗打得,沒多增賦稅都是天恩了,哪裡還敢奢望有什麼救濟糧啊!大家勉強糊口,能活一天是一天吧。”說完,又重重地歎了口氣,仿佛心頭壓着一塊沉甸甸的石頭。
陳毓喬和堯旭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沉重。沒想到這個地方的情況竟然如此糟糕,百姓生活困苦,連基本的溫飽都難以保證。
吃完面後,兩人付了錢,便離開了面館。又在城裡轉了轉。
城中的街道狹窄而擁擠,房屋破舊不堪,透露出一股衰敗的氣息。百姓們衣着褴褛,面容憔悴,眼中滿是疲憊與無奈。
陳毓喬和堯旭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情愈發沉重。他們意識到,這裡的人們正處于水深火熱之中,需要更多的關注和援助。
逛完一圈後,兩人回到了驿站。一進房門,就看到趙北冥正在房間裡等着他們。
“齊州的疫病情況已經得到了控制,不過這裡的百姓生活艱苦,大多食不果腹。”陳毓喬把在面攤聽到的情況告訴了他。
趙北冥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道:“陳太醫先行一步已經将病情控制住了,剛剛曹縣丞也同本王反映了城中情況,隻是我們出來帶的糧草有限,隻能按照之前商定好的,撥出三成的糧食和兩成的銀子給齊州的百姓,以解燃眉之急,剩下的還需要回到京城向父皇禀明之後再做定奪……”
陳毓喬點點頭。明白趙北冥雖然身為皇子,但始終權力有限,無法獨自決定所有事情。盡管知道他此行可能目的不純,但這一刻,亦能感受到他是真心想要為百姓做些實事。這種善良和責任感讓她不由地對他産生了更多的好感。
堯旭眼見着陳毓喬看邕王的眼神逐漸有些不太對勁,連忙将她拽到身後,“王爺,您也累了一天了,早點休息!”
“王爺……屬下發現,自陳姑娘病了一場之後,看您的眼神有些不對勁……”一旁的道吉看着兩人匆匆離去的背影,心裡也有些納悶,湊到趙北冥跟前,低聲道:“那眼神……好像發春的小貓……”
趙北冥白了他一眼,冷聲道:“依本王看,你瞧堯旭的眼神才像是發春的貓!從人家姑娘進門就一直盯着!一刻都沒離開過!”一把奪過他手裡的暖爐,放在懷裡捂着,又将身上的披風緊了緊,“愣着幹嘛?還不快去把碳點上!”
“哎,屬下這就去!”道吉一路小跑着去了柴房,剛還以為王爺畏寒的毛病突然好了呢,沒想到是怕人家姑娘笑話,硬挺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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