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扯一張面紙按住唇,微微低着頭,也借這個動作來緩解緊張的情緒。她本應表現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感激狀讓他更高興,可惜她裝不出來。&ldo;你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外公?&rdo;陳子柚問,聲音有點嘶啞。她一緊張就容易失聲。秘書無聲地進來,在她面前放下一杯茶。&ldo;我想我應該說,是法律不會放過你的外公,而不是我。違法者受處罰,這本是天經地義的事,不是嗎?&rdo;江離城誠懇而耐心地說,态度就像大學輔導員。&ldo;他是已近古稀的老人了,身體很差,已經好景不長。&rdo;陳子柚還在繼續努力。&ldo;我很遺憾在孫先生年富力強的時候能力不足,無法與他對抗。&rdo;江離城又露出似有似無的笑意,将身體向前傾了傾,&ldo;至于你,陳小姐,我雖然不是好人,但做事盡量講公平。既然多年前我已經從你那裡預支過,那麼按照規則,你,以及你名下的任何東西,我都不會動。那些記在你名下的股票,我也會讓人按正常的價位折現給你,你可以繼續保持現在的生活。&rdo;&ldo;我不需要那些,也不介意一無所有。我并不敢求您放過我們家,我隻要求我外公餘生的自由,請您不要讓他無多的日子在牢中度過。&rdo;她的神色已經帶了幾分凄然。&ldo;這可怎麼辦,我一向最敬佩孝子孝女。&rdo;江離城的聲音裡帶了戲谑,&ldo;可是我不做善事,我隻做不賠本的交易。你用什麼來換取你外公未來幾年的自由?&rdo;&ldo;天德集團即将是你的囊中物,一糙一木一磚一紙都是你的,還有什麼是你需要的?&rdo;江離城重新靠回椅背,表情帶了幾分慵懶:&ldo;從你走進這扇門起,我就一直以期待的心情等着我這兒上演一出烈女賣身救親人的戲碼。&rdo;他垂目看了一眼放在桌旁的手表,&ldo;小姐,你的表現令我的期待落了空,這可真叫我失望。究竟是電視電影都在瞎扯,還是你的策略異于常規?&rdo;陳子柚久久說不出話來,心跳如擂鼓一般又重又快,很久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ldo;您曾經教育過我,不要相信那些流行小說上寫的亂七八糟的東西,那些都是騙人的。‐‐這句話,我一直牢牢地記得。&rdo;江離城臉上又浮現出譏诮的笑:&ldo;你不試一下,怎知不管用?&rdo;&ldo;我以為,以您的品味,不會對有着仇家血統的身體一而再地感興趣的,那對您是一種ru沒。&rdo;她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但是她以為,按照她自己的理解,他不會願意與仇家的女子有更多的牽扯,何況,他已經得到過了。而且,根據她得到的資料,這個人,雖然不見得守身如玉,但也并不好色花心。&ldo;也許我正無聊得很,想找點有趣的節目。&rdo;江離城波瀾不驚地說,表情又恢複成淡漠。心中仿佛有個東西嘩啦一聲碎掉了,她瞪着那張棱角分明的,五官深刻的,本該是英氣的,卻透出邪惡氣質的臉,腦中一片空白。她看到他又開口說話,但那些聲音滞了幾秒後才傳入她的耳朵,又過了很久,她才漸漸能夠消化掉那些話。江離城突然改變的态度令她不敢相信。他說可以停止所有施加于她外公公司的行動,一切到此為止,甚至可以撤掉他設置的障礙,而交換條件則是陳子柚無限期的自由。&ldo;我不需要那麼多,我隻要外公的平安。&rdo;陳子柚用微弱的聲音又一次重複,&ldo;你對我也不會有那麼久的興緻,所以,您可以定下一個期限的,等期限過後,我會帶外公離開這裡。&rdo;&ldo;小姐,我是甲方,規則我說了算。要麼接受我的條件,要麼你請回。&rdo;&ldo;我不值那麼多錢。我也不需要公司。&rdo;她垂死掙紮。&ldo;你的意思是,要讓令外公孫天德先生看着他的公司被人拆成一堆碎片,像處理廢品一樣賣掉;讓他看着陪他奮鬥了幾十年的那些拖家帶口的老家夥無處可歸?難道你不認為,那會比讓他去做牢更加難受?&rdo;陳子柚重新咬住受傷的唇,她知他說的每一句都是事實。這一切,的确會讓外公比死更難受。之前她不提這種要求,是因為她根本就沒想過。&ldo;而且,&rdo;江離城補充,&ldo;孫先生意氣風發的這些年,得罪過的人應該不止我一個,落井下石是人的本性。還有那些被逼到無路可走的工人們,我相信他們一定會有比我更不文明的方式來對付你們倆。小姐,你還會天真地以為,隻要我放過你外公,你們就可以平靜地生活嗎?何況,你會害幾千個家庭陷入困境。&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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