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有什麼問題?”
澤維爾說:“您需要知道,在這種情形下,有效的證詞隻存在于兩個無關人員之間,比如一對父子互相證明不在場的證詞就很難被采用。”
“……我不明白,澤維爾先生,”院長說,“您在說什麼?”
澤維爾說:“事實上,我後來一直在想,對于一個多少有些視力障礙的老人來說,要熟悉到什麼程度,才能從背影一眼認出走廊另一頭的人?”
“……”
“您對路易和加文的态度都好于其他普通修士。您更信賴前者,但總是很擔心加文。”
“的确,”院長說,“畢竟加文那麼年輕,幾乎還隻是個孩子。”
“加文是個好孩子,”澤維爾說,“找不出幾個年輕人像他一樣聽話了。”
院長沒有接話。
“加文說謊了。道格拉斯死前的那個傍晚,他看見您走進告解室,這是我的結論,”澤維爾說,“加文太急于為您開脫,直接抹去了您的存在,這反而讓他的證詞顯得可疑起來。道格拉斯修士想來不會對空屋告解,而最主要的是,頭一次參觀藏書閣時我就注意到,加文會根據戶外的光照情況往窗邊調整位置——每一張桌上都有一點他的抄寫工具和私人物品。那麼,在傍晚時分,他坐在窗邊,要看到樓下還是很容易的。
“讓我們再往前追溯,您還記得墜樓緻死的戴維修士嗎?他房間的左右兩側,一個是路易一個是加文,前者聲稱沒有聽見任何動靜,後者說腳步聲隻進不出——他們兩人都沒有說實話。或許事實上,路易和加文都聽清了腳步聲,路易不敢承認,但他的謊話相對還可信些;至于加文,他想要引導警方認為腳步聲屬于戴維自己,以此來控制案情定性為意外,來擺脫你的嫌疑。”
“等等……”院長說。
澤維爾沒給他說完的機會,直接轉開話題:
“在我回家養病的那段時間,順便查了一下我比較在意的幾個人的資料,其中就包括您。您常去的診所旁邊有一家五金店,裡面售賣一種7便士一支的小工具,一端是尖銳的鶴嘴鋤,一端可以作小錘。打磨得很粗糙的錘柄上幾乎不能留下指紋,不過,老闆的記性是出了名的好,能準确回憶起某天某時誰買了什麼,尤其當買家買了些和本人不太搭調的東西。”
“說這些未免太可笑了,”院長說,“您在詐我。”
澤維爾說:“是的。我希望您能直接認罪,羅伯特先生。否則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會讓您感到更難堪。”
院長冷冷地看着他。
澤維爾說:“失禮了。”然後起身,強行要拉起他的袖子——羅伯特院長劇烈地掙紮起來。
一個老人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這是澤維爾始料未及的,不過,他到底還是擰不過一個青年男子,袖子被卷起,露出小臂上泛紅的針孔。
“很遺憾,羅伯特院長,”澤維爾說,“不光是您,修道院的資金情況也是經不起仔細查證的。那個假名字背後是誰?”
澤維爾松開了羅伯特的胳膊,後者怔怔地收回手,面色一層一層地灰敗了下去。
“不是我,”他喃喃着說,“我隻是給那人做賬……隻是……”
“洗錢。”澤維爾替他補全了剩下的話。
院長頹然不語,半晌才下定決心似的說:
“加文與我沒有血緣關系,他隻是個被抛棄的孩子。如果我向您坦白,您能放過他嗎?”
“……加文的病是個無底洞,”見澤維爾不回答,他急切地說,“我固然知道我們蒙召回到上帝身邊,應懷喜悅,但我怎麼能眼看他…?”
不可避免,澤維爾的神情有一瞬間的觸動。随後,他颔首,直視羅伯特的小臂上的針孔:“你打算如何解釋這個?”
院長低頭看着自己枯瘦的雙手,露出痛苦而掙紮的神色。
“那個人,”他說,“擔心加文痊愈之後,我會過河拆橋。可是,如果加文有可能治愈,我又何至于此?……有的路走錯了就不能再回頭,您這麼年輕,也許還沒有這種體會,我希望您永遠不會。我隻是……其實,我早就料到有這一天;我們必然要承受自己所作所為帶來的一切後果,或遲或速。我一直有種感覺,在見您第一面時,這種預感尤為強烈——于我,審判将不日降臨。”
第52章自白
“開始,那隻是一個意外。”
羅伯特說。
1916年,戰争還沒有結束。雖然在英國本土的人們不是很有戰時的實感——然而,老羅伯特還是因為聽聞了某場慘烈的會戰而徹夜難眠。那時候他是一個真真正正的體面的天主教修道院院長,手臂上隻有松弛的皮膚和老年斑,而沒有發腫的針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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