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了我知道了。不是,我不知道;不是,等等,但是我想你可以——我希望你最好可以不要這麼直白。”澤維爾感到事情很棘手,以至于說出口的每個單詞都有點燙嘴。他焦慮地在醫務室裡踱來踱去,突然,他發現了盲點,銳利的目光直鎖住一臉無辜的以撒:“你不能找個比較長久的伴兒嗎?”
“人類差不多就活70歲吧,而且倫敦又下雨了——搞啥,這也不能說嗎?”以撒說,“沒事,原因不重要,我基本讨厭所有人。”
“但是你這樣怎麼行呢,”澤維爾走來走去、走來走去,“總得挑挑人吧,畢竟你……唉。”你實在不像那種發現不對就會中途叫停的人。
以撒坐着不動,綠眼睛随着澤維爾的走動轉過來轉過去。他覺得澤維爾焦慮地走來走去的樣子太好玩兒了。這是他見過最像天使的天使,金發藍眼,身材高挑,長着一張不算頂漂亮但十足惹人憐愛的臉,很疲憊、很憂愁,絮絮叨叨。
狡猾的魅魔醞釀了一下,擺出一副比天使更憂愁的表情:“唉,你不知道我的苦衷,所有人都讨厭我。路邊的狗都有人摸摸,我沒有。我現在睡得越來越長了,因為醒着的時候總是很焦躁……”他說一句就擡眼看一下澤維爾,看起來像個失魂落魄的潦倒中年人,還是已經坐在江邊大橋欄杆上的那種。
果然,澤維爾的表情一層一層地軟化,和當初那個鐵石心腸擡手就是一巴掌的冷漠家夥不可同日而語。但是,尚且神志清醒的他也不敢随口問:“怎樣能幫到你?”就怕聽到他實現不了的要求。
“澤維爾先生,你買下我,不覺得就應該對我負責嗎?”以撒看他不為所動,用極度郁悶的語氣再加一碼,“唉,算了,對不起,當我沒說過。在期待什麼呢?以撒,你隻是一個沒人要的老婊子。”
根據澤維爾後來回憶,以撒當時的表情實在是太慘了,像世界上所有被無端痛打的狗的總和。
怎麼會讓我碰上這種事?!澤維爾的五官以鼻尖為中心緩緩聚攏,感覺整個人都裂開了。一方面,他覺得這個魅魔的事無論如何都與自己無關;另一方面,他又覺得自己兩百多年前的的判斷無比正确,以撒就是抑郁得厲害,放着不管怎麼行呢。
當事人的感覺就是後悔,非常的後悔。如果有機會回到1652年的利物浦港口,他一定會告誡某個即将買下魅魔的權天使:“快跑!”
但是,木已成舟,作為有責任心的天使,他疲憊地捏了捏鼻梁,問:“那現在怎麼辦呢,我能做些什麼?”
“要我說嘛,”以撒撩起一邊眼皮看他,“其實你也可以代勞。”
澤維爾剛好走到以撒面前,動作瞬間就僵硬了。他眼觀鼻鼻觀心,猶豫了一下,沒有果斷拒絕:“可是,你知道……”
以撒朝他仰起頭,閉上眼晴,用食指叩叩下唇——随即感覺一道視線落在臉上,天使正注視着他。
天使警惕的聲音似乎離他很遠:“你知道這不意味着什麼,對吧?”
以撒聳聳肩。
“我是出于好心、迫不得已的。”
以撒的睫毛不住顫動,煩躁地啧了一聲。
“隻是親吻而已,不代表我喜歡你。我絕不會喜歡你的,也不會放你走,也不會做更進一步的任何事。”
以撒的尾巴梆梆地敲打桌面。
魅魔并沒有動用魅惑的法術,隻是坐着,把主動權送出去,閉上眼睛、仰着臉索吻。那兩片嘴唇帶着小傷口,看起來仍然非常豐潤。
我想必是瘋了。澤維爾呆呆地想,看個農夫一樣的男人竟然也覺得怪英俊的。
腳步聲漸漸靠近,以撒沒有想到澤維爾真的會親吻他。
天使的吻來勢洶洶,以至于兩個人的門牙初次見面就來了一次短促的自由搏擊,“嘣”地一聲響,生理淚水奪眶而出。
以撒捂着嘴向後退,牙根一陣一陣地抽痛,他緩了一會兒,哈哈大笑——主要是發現某個天使在尴尬局促的時候,竟然會手插口袋、原地轉起圈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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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越獄
以撒魅魔生涯中最好笑的親吻經曆似乎真的不代表任何事,如果一定要說發生了什麼改變,那就是天使開始繞着他走了。另外,那天之後以撒換了個牢房,本來囚犯之間就沒什麼友好關系可言,這下更沒人想理他。
後來的很長時間裡,什麼也沒有發生。以撒和獨角現在“水火不容”,總是找不到機會交換什麼有用的信息,每當以撒抛去疑問的眼神,獨角就咧開嘴作威懾狀,用氣聲呵出一個詞:“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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