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舟說自己還研究過脫口秀,問陳羽千要聽嗎。陳羽千注視着他,問:“萬一他不是呢?”
“不是什麼?你是不是想問,萬一他真的是在追求平等和真理,為了整個群體的利益,而不是執拗于某一個人的小情小愛?”
于舟毫無猶豫道:“不,不可能。他成長過程中出現的所有痛苦都是一個絕對不貧窮的家庭給他的,一個經濟繁榮的社會給他的。他隻是不想平庸的活,不想循規蹈矩,所以他宣稱自己不自由,受到壓迫,但他根本沒有經曆過真正的苦難,那是不再存在于這個時代的戰争,他也沒有經曆過真正的迫害,隻是想要在一個生存不再是問題的時代顯得與衆不同,用外界賦予的獨一無二的個性來對抗物質生活安逸後的虛無感,所以他必須加入一個陣營,做一些無傷大雅的小反抗,用于支撐夢想裡那場一勞永逸的反叛,但這場反叛隻有在想象中才是浪漫的,因為沒有人願意承擔起反叛發生後的代價。”
已經很難分辨他說得到底是喬依還是自己,但可以肯定的是,于舟眼裡的這個世界不會越來越好,而是越來越糟糕,比起做一場鏡花水月的美夢,不如承認自己的欲望,承認自己就是個受本能驅使的人類,并不比其他動物高貴。
“那你怎麼就能确定,你是真的喜歡一個人,而不是——”陳羽千明明沒說幾句話,再開口,不知怎麼的,聲音略帶沙啞,“三分鐘熱度。”
又過了一站,地鐵啟動的加速度把于舟往陳羽千懷裡推,于舟卻主動和陳羽千拉開了距離。對視間陳羽千仿佛回到某個夜晚,某個尋常到想不起日期的夜晚,他不知怎麼的,鬼使神差地認為于舟會是個有天賦和氣運改變世界的人,他記得那晚的月色和于舟摟在自己腰上的溫度。
“對哦。”于舟拿出富家公子哥的驕矜姿态,冷冷道,“我又不是非你不可。”
離U大校區還有兩站,于舟卻選擇提前下車。陳羽千拉了把他的胳膊,被他氣呼呼地甩開了。陳羽千幹愣着站在車廂内注視着于舟的背影,于舟走到黃線外後轉身,沖他吼:“你不會追出來嗎!”
陳羽千再想邁出步子已經來不及了。
車門合上的同時,于舟就頭也不回地往樓梯的方向去,這回留給陳羽千的真的隻剩下一個背影。不管是車内車外,都沒有人向他們倆投來特别異樣的目光,畢竟這樣的分離在五号線是常态。
——在這條途徑不止一個校區和火車站飛機場的地鐵線上,大學情侶之間的分道揚镳每一天都在上演。為了奔赴自己的前程,多少人在這條線上再見,就是再也不見,陳羽千和于舟還不是情侶呢,就體驗了一把青春的散場和無疾而終的歡喜。
但陳羽千并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盡管他在愣神中坐過了站,回到學校後沒有直接回寝室,而是去了圖書館。越是臨近期末,圖書館裡的座位就越緊俏,而陳羽千的寝室日常隻有他一個人,複習環境比自習室更好,但他今天破天荒去了人頭攢動的自習室。
我還有心思複習,他起先這麼自我安慰。連着一個小時都沒寫出一道題後他不得不承認,他隻是在延遲回宿舍的時間而已。
真是奇怪,明知道于舟不可能回來,陳羽千居然逃避起那個自己獨居許久的地方,滿腦子閃現的全是熄燈後的漆黑和寂靜,就算把充好電的台燈打開,那光亮也不足以照亮整個空間,為了防止第二天六點鐘就被通電後的燈光刺到眼睛,他還得打着手機閃光燈尋找門口的開關。
反倒是鼠标底部的藍色指示燈更有溫度,“啪嗒”一聲掉到地上,被于舟撿起來握在手心裡晃動,那光芒像隻飛舞的螢火蟲,微小,卻足夠清晰。
陳羽千再怎麼磨蹭,也還是在熄燈前十分鐘回到了6203。
開門鎖後他一如既往地摁下室内燈的開關,寝室明亮後他并沒有把手放下,指尖就停在開關上,又是一摁,窗簾緊閉的室内又恢複昏暗,但并非全然黑暗。一根拇指長短的玻璃管在開關正上方散發出幽藍的熒光,光芒足夠照亮開關所在的那塊牆壁。陳羽千再一次把燈打開,那根玻璃管發出的光在有其他照明設備工作的情況下微弱到肉眼幾乎不可見,像個毫不起眼的藍色裝飾。
陳羽千又一次關燈後把門也帶上了。
原本應該漆黑一團的室内不止門口的開關處布置了玻璃管,衛生間門上的那根是黃色的,和門的顔色相似,衛生間内那一根是白色的,在鏡子的映射下足夠照亮整個洗漱台。再往前走,陳羽千那張上床下桌的其中一根柱子上挂了根紅色的,同樣被紅色标記的還有椅背,這樣陳羽千就不會在黑暗中再磕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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