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已發生的事情絕無法再度抹消。所以當年的蕭清泰對蕭見深是戰戰兢兢,而今日的蕭清泰對蕭見深是站立不穩。尤其是在蕭見深同他說話的時候,位于蕭見深身側的蕭清泰幾乎一個踉跄,當場就要坐倒在了地上!蕭見深在說:&ldo;皇叔,久别重逢,别來無恙?&rdo;繼而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蕭清泰,隻笑道,&ldo;侄兒這半個月來過得其實頗為不錯,若時日再久一些,隻怕要食髓知味……不想皇叔倒是清減憔悴不少,也不知是否是近日太過操勞的緣故?&rdo;蕭清泰笑了一聲,正想說些什麼,卻聽蕭見深又不以為然道:&ldo;方才聽歡一劍擋了傅清秋的那一劍……&rdo;話音未落,蕭見深突然如揮蒼蠅一樣揮了揮手袖,衆人的耳朵裡就突然捕捉到了不絕于耳的锒铛之聲!蕭見深并不在意,他這時繼續接下去剛才沒有說完的話:&ldo;其實何必呢?傅清秋殺了皇叔,朕再殺了傅清秋,豈不是好?如此家國天下,大義私情,百姓士林中也無人能說出朕的一句不是來。&rdo;如此一句說完了之後,蕭見深才似想起了什麼,目光突然一掃周遭,落在了蕭清泰左手邊第三個穿着武官服侍的中年人身上,道:&ldo;皇叔這一回找來的護衛還算有趣。&rdo;衆人尚且還在雲遮霧繞之中,那穿着武官服飾的中年人已經大汗淋漓,不敢行動。而蕭清泰自然也覺得自己的雙腳如踩在海面之上,心中的驚濤駭浪不住翻湧,幾乎頃刻之間就要将他吞沒!周圍的人不知究竟,他與中年人可是深知内幕。這中年人乃是他繼邝玉成之後,再一次延請來身旁的一位武林高手。他身懷一奇門神兵,其無影無形,殺起人來當然也無影無形。方才傅清秋來時蕭清泰雖在發呆,但他身旁的人、他的底牌可不發呆!當傅清秋的劍将要吻上蕭清泰的脖子的時候,這無影飛刀也要吻上了傅清秋的脖子。而對于統治者而言,又還有什麼比得上這未見人動刺殺者就血濺五步這樣&ldo;神明護體&rdo;的靈異之事還能震懾下屬?隻是最後關頭,傅聽歡趕到,攔住了傅清秋。而那沿着傅清秋前行軌迹射出的無影飛刀也遺憾地沒有能真正刺入傅清秋之脖頸……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因為下一刻,蕭見深也來到了!蕭見深既來,蕭清泰如何不醒?蕭清泰一醒,即刻就有了更好的注意:殺一個傅清秋,哪裡比得上殺一個蕭見深?若蕭見深當場為他所殺,那麼目下所有危局俱都迎刃而解,事情便又再度回到了原來的正确的軌迹之上。一念至此,蕭清泰幾乎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了那中年人身上,為此不惜以身為餌,便是将借這蕭見深得意自大之際将局面翻盤。然而計劃總與結果不盡相同。尤其是在聽到蕭見深所說的&ldo;傅清秋殺了他蕭見深再殺了傅清秋&rdo;這句風涼話的時候,蕭清泰差點便像之前看見戰報那樣再吐出了一口心血來。但當着這衆多将士的面前,就算心頭疼到要炸開來了,他也隻能再把那一口血給吞回去!中軍之中所發生的事情影響着中軍陣中,但又不止影響着這區區一處。本拟于春蟬蠱生效之際就大規模控制蠱人,與傅清秋裡應外合的的釋天教見着了眼前的這一幕,幾個祭師相互交流一番之後,已經默默地驅使着蠱人将他們悄悄送出戰團的範圍之外了。他們未曾見過蕭見深的手段,倒并不慫這個被人吹得神乎其神的真龍天子。但是傅聽歡正在此處啊……!不過前半個多月的時間,傅聽歡才以一己之力重挫了來到中原的釋天教衆,甚至将教中大祭師培養了數年的薛意也給殺了!連聖女都被殺了,上層姑且不說,祭師及祭師以下的教衆着實悚傅聽歡悚得厲害,每每發現對方的蹤迹都恨不得能退避三舍,其實歸根到底,這些中原人的恩恩怨怨,又和釋天教有什麼關系呢……釋天教這邊一動,攻城的蠱人沒有了指揮,自然就于頃刻中就陷入漫無目的,一盤散沙的狀态。如此狀态對于這些劫後餘生的守城之軍哪還有什麼威脅?當下三兩個一同合作,個個擊破,真如砍瓜切菜一樣将這些人分别收拾,一時半會之間,竟漸漸地把原本已經丢掉了的城牆位置給搶了回來。一旦城牆被重新搶回,城牆上的所有人的壓力都是銳減。險死還生的孫病剛剛喘過了一口氣來,就憑借多年戰鬥的直覺發現了敵人的不對勁。他貓着腰在城牆之上摸索了片刻,就将昨天半夜掉了的千裡眼給找了出來。落在角落的千裡鏡最重要的鏡片已經碎出了一道裂痕,但好在也就這麼一道裂痕,湊合着用用沒有問題。孫病眯起一隻眼,以另一隻湊上去緩緩轉動視線,就見近處的山川都在他眼中不住倒退,遠處渺小的景物則不住放大……他看見了如同來自地方的隊伍越往後越七零八落,他看見了在那中軍之所,他們圍城了一個很奇怪的圓圈,圓圈中正有這兩個人似乎對峙……孫病的目光忽然一凝!他覺得自己似乎認出了其中一個人。那人應該就是陛君,而如果陛君在此,那麼陛下‐‐此時中軍之中。&ldo;你‐‐&rdo;事已至此,蕭清泰倒是光棍,隻見他蓦然一笑,疾言厲色道:&ldo;蕭見深,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惺惺作态了!你看看在你之治下,多少忠臣良将死于冤獄,多少無辜百姓困于病害;昔日你之帝師尚且不能有一個好結果,今日這江南百姓也不能有一個好結果,來年本王難道能期待皇侄你高擡貴手,給本王一個好結果嗎?&rdo;此語才歇,彼語又出,蕭清泰一刻不停,先是冷笑,笑中帶怒:&ldo;多少朝代更叠,親兄弟相互厮殺之事也不鮮見,然而為了一把皇座不是恭請父皇升太上皇,而是親手弑父者,本王才疏學淺,縱觀古今,也隻見到了皇侄一人而已!&rdo;&ldo;這些都算做過去,那皇帝剛剛登基,不坐鎮九重俯瞰天下,反而南下江南江千鈞朝政丢給一宦奴一婦人,又是何道理?便算這些也罷,當那從北方而來的赈災之糧在你面前被烈火焚燒之時,你又是何種選擇?是否所作所為都隻保了自己的性命而不管百姓的死活?&rdo;&ldo;這天下大位,若真給了一個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不将朝廷與百姓放在眼裡之輩‐‐&rdo;&ldo;天下黎民何安!&rdo;如此幾句說完,蕭清泰像是終于意識到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麼。他安靜下來,随着這份安靜,他好像慢慢也有了些平靜:&ldo;你我叔侄走到今日,皇侄可還記得當年宮中本王給你當馬騎逗你玩的日子?若皇侄尚且記得一二,便在今日給你叔叔我一句準話:皇侄是否早就等着本王……謀反了?&rdo;&ldo;不錯。&rdo;蕭見深神情自然,&ldo;朕早已等着皇叔謀反了。謀反完了朕還要去譜《相見歡》。&rdo;&ldo;本王十數年來潛心學問,尚且不能改變皇侄你的想法……&rdo;&ldo;皇叔潛心學問的後果就是朕為兔子王。&rdo;蕭見深又道,&ldo;其實聽久了,兔子王倒也不失為一個可愛之稱謂。&rdo;&ldo;本王雖不想反,奈何不得不反!反了不過一時的身首異處,不反卻是一世的雞犬不如!大丈夫生不能頂天立地,毋甯死為鬼雄!&rdo;此铮铮鐵骨之言一落,中軍陣中竟油然生起了一種背水一戰壯志悲涼之情。也不知有多少圍在此處,已成逆黨不能回頭之輩暗暗握緊了手中的兵器。蕭見深便說:&ldo;身首異處之後,也不知來世是否就是一世的雞犬畜生。&rdo;蕭清泰:&ldo;……&rdo;其餘衆人:&ldo;……&rdo;背水一戰的悲涼如夢幻泡影般逝去,衆人心頭沮喪痛苦,又默默松開了手中兵器。但蕭清泰能成為人上之人,當然不至于隻有那些尋常之人的承受能力。事實上,他這時候還頗為鎮定,他剛才之所以和蕭見深說了那許多言語,當然不是為了能在死前最後發洩。賭在無影飛刀上的全副希望破滅之後,蕭見深若真要立殺蕭清泰,蕭清泰毫無抗拒之能;但若蕭見深不立殺蕭清泰,那麼蕭清泰其實還有一個最終的後手與底牌!他鎮定着,冷冷道:&ldo;你我今日終有一人要死在此地,今日過後,人世黃泉永不相見。&rdo;這話完全就是傅聽歡剛才對傅清秋所說之言,蕭清泰此時雖面上鎮定,心中已是狂跳不止,哪裡還有心思去斟酌言語。蕭見深體諒這一點,于是決定不吐槽蕭清泰,隻等着對方接下去的話。&ldo;但我不會武功,陛下目下若真要殺我,就如屠一豚犬耳……&rdo;&ldo;朕若要殺皇叔,向來如屠一豚犬耳。&rdo;蕭見深淡定道。蕭清泰:&ldo;……&rdo;他假裝自己沒有聽到,繼續說:&ldo;我手中還有一物,此物神異,可擇真正的天授之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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