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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頁(第1頁)

用一句近現代史上經常出現的詞句來比喻,梁斌與人類間是階級間不可調和的矛盾,而他與趙娅之間,則是階級内部可以調和的矛盾。梁斌厭惡人類,人類在他眼裡不是敵人就是無關緊要的路人,而他卻會關注趙娅,并為她的懦弱和愚蠢恨鐵不成鋼。——不過,寵物犬是無論如何也變不成獒犬的,因為本性便是如此。梁斌發現無論給予趙娅如何強大的力量,她都無法變成他所希望的模樣。梁斌對此失望過,想過丢下她離開,但是最終還是跟在了她身邊——也許是寂寞吧?在沒有遇到同類之前,梁斌可以無所謂地孤單的活下去,直到不想活了,然後随便結束掉自己這似乎沒有什麼意義的生命,但是在遇到了趙娅之後,這種生活卻似乎變得有些令人難以忍受了。——這也許就是所謂的“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吧。梁斌在許久之前為自己尋找到的意義就是逃離研究所,重新獲得自由,但是當他真的獲得了自由之後,卻又遺失了接下來的方向。梁斌并不想報複,他厭惡人類,卻也知道為了報複而殺人的無意義與不現實。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這樣的自由又有什麼意義呢?——一個有思想的人總是想要為自己尋找一點意義的:為什麼會存在的意義,繼續生活下去的意義……沒有任何意義的生活也意味着沒有任何樂趣和希望,宛若行屍走肉。幸好,他在徹底厭倦了生命之前,遇到了趙娅。既然無法改變趙娅的本性,讓她變得更加符合自己的口味,也同樣無法就這麼離開,重新恢複一個人的生活,梁斌無可奈何,最終選擇了妥協。——變不成,那就變不成吧,反正他隻是想要找個人陪着罷了,趙娅是沒有選擇的選擇。不過,既然要在一起,那麼就要降低趙娅對他的抵觸。即使口頭上可以說自己一點也不在乎,但是梁斌其實還是對于自己唯一一個同類如此抵觸他而異常不悅。雖然這可以說是他之前對趙娅所作所為的咎由自取,但是梁斌卻一點也不懊悔,相反,如果重來一次的話,他仍舊會這樣做——雖然他做這些沒有改變趙娅的本性,但是起碼讓她學會了認清現實,不再蠢到讓他有種親手将她解決掉的沖動。如何抵消趙娅對自己的抵觸,梁斌不懂,他從來沒有學過對任何人示好。茫然沒有頭緒的梁斌開始摸索着嘗試,然後就出現了讓趙娅痛不欲生的情況——趙娅覺得她大概是真得得罪梁斌得罪地慘了,他已經開始試圖用新的方式來教訓折磨她了——雖然,她暫時還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方式。趙娅提心吊膽地瞥了一眼坐在她身側,擺出一副閑得無聊找她說說話模樣的梁斌,小心翼翼地回應着他有一搭無一搭的詢問,腦子裡亂七八糟地亂成了一片。——剛才梁斌竟然對她說相處了這麼長時間,他們也許應該彼此了解一下……——了解什麼?為什麼要了解?了解了之後更方便找弱點下手嗎?趙娅茫然無措地瞎猜着,微微顫抖着的睫毛下面,黑色的眼眸裡滿是不安。——她的弱點,她現在最在乎的,大概就隻是目前還生死未蔔的父母了吧?——梁斌……難道是想要對她的父母下手,斬斷她對于人類的最後一絲挂念?趙娅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測梁斌的,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她就恨不得立即跳起來跟梁斌拼命。——無論他把她怎麼樣都可以,但是她絕對不會讓他動自己父母一根手指頭!兩人驢唇不對馬嘴的聊天在梁斌的一方戛然而止,他微微側頭,似乎察覺了什麼,讓趙娅也跟着緊張了起來,開始專注地感受周圍的波動。——似乎……沒有什麼異常?趙娅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梁斌,她知道梁斌的實力比她厲害很多,她無法察覺的東西,也許梁斌能夠察覺。“你知道我發現了什麼嗎?”片刻,似乎終于确定自己沒有弄錯後,梁斌揚起一絲興味盎然的笑容。“什麼?”每次看到梁斌這樣笑,總會發生不好的事情。趙娅心頭一凜,做好了被驚吓的準備。“一群鳥,我發現了一群鳥。”喪屍鳥群“一群……鳥?”趙娅茫然地看着梁斌,一時不太清楚他為什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談論一群鳥,但是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那是……喪屍化的鳥?”“難道你以為這是一群正常的鳥麼?”梁斌挑眉,一臉的鄙視。趙娅倒是為了他這樣“正常”的态度松了口氣,表情略微放松地輕輕咳了咳。這一路行來,他們的确完全沒有見過真正活着的動物——看起來喪屍病毒真得不挑嘴,什麼都會被它感染。實話實說,人類之所以能夠淩駕于其他生物之上大多是因為他們有智商,有工具,而被喪屍病毒感染的人類一沒有智商二沒有工具,實力遍銳減了很多,反而是被喪屍病毒感染的動物比人要難對付很多,因為它們的體型更小,行動也更加敏捷。幸好趙娅一行人走的都是公路,所以見過的被喪屍化的動物也就是貓狗之類的,并沒有大型的野獸,殺傷力不大。至于鳥……還是鳥群,他們也沒有遇到過。鳥是會飛的,活動範圍更大更難對付,加上體型小行動大概也比較快,略微想象了一下之後,趙娅的表情也變得有些擔憂,“那群鳥,不好對付吧?”“的确是不好對付。”梁斌輕笑了一下,挑了挑眉,“不過對于我們而言也就是被啄幾下,至于他們……”瞥了一眼仍舊無知無覺地準備休息的許明涵和劉耀祖,梁斌貌似惋惜地聳了聳肩膀,“也是被啄幾下,不過可就是大事了。”——被啄幾下自然不是大事,但是如果病毒從傷口侵染了,那可的确是大事了。不過就算她和梁斌、伍堯天不會感染病毒,如果任憑喪屍鳥啄自己也不是什麼好的處境,必須要做些什麼盡可能躲避。趙娅眯了眯眼睛,這一段時間的經曆已經讓她學會不再依靠别人聽從别人,而是用自己的腦子去思考。她知道自己對于鐮刀的使用還不算熟練,憑借力氣大和刀刃鋒利斬斷人類喪屍是沒什麼問題的,但是如果面對的是體積小動作快的鳥類,大概殺傷力就直線下降了——所以說,硬拼是沒用的。掃視了一下目前藏身的屋子,趙娅在心裡搖了搖頭。為了躲避大批的喪屍,他們一直都是在人煙少的小村子或鎮子邊緣落腳。雖然這裡喪屍的數目少,但是相應的,房屋的質量也不怎麼好。屋子的玻璃看起來并不結實,有些破舊,如果喪屍鳥群的進攻稍微激烈一點,大概就抵擋不住了,所以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而除了屋子,比較安全的就是密閉性好的車裡了……這輛越野車的質量算是最好的,玻璃強度也更強,作為庇護所再好不過了,而且車子可以移動,最好的情況就是趕在喪屍鳥趕上之前逃離……雖然趙娅沒有說話,但是一直觀察她的梁斌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麼,當看到她将目光投向車子的時候,明白她依舊做出了判斷的梁斌站起身,走向了許明涵二人,将自己的發現說了——就算他沒有辦法改變趙娅的本性,也要盡量讓她動動腦子,變得更聰明一點。許明涵和劉耀祖的臉色頓時凝重起來,久經考驗的兩人自然也知道最有利的做法是什麼,二話不說重新收拾起東西,迅速地鑽回了車内。盡管衆人的動作已經盡量快了,但是鳥群的移動速度也相當快,等到車子啟動了,趙娅也發現了那群鳥的行蹤。在梁斌的指揮下,車子朝着鳥群移動方向的垂直方向駛去,寄希望于在鳥群發現他們的行蹤前逃離它們的視野範圍。不過,雖然計劃是好的,但是現實顯然總是不夠理想。衆所周知,天朝的公路質量都不算好,道路沒有人管理檢修,路況更是糟糕得很。盡管劉耀祖盡力在不損害到車子的情況下提速,車子的時速仍舊不怎麼理想,同時更糟糕的是,那群喪屍鳥果然發現了他們的行蹤,調轉了方向朝着他們追了過來。趙娅感受着鳥群慢慢接近,心裡急躁,卻又不敢說出來,害怕影響到劉耀祖的狀态。幸好許明涵考慮周到,為了防止出現今天這樣的特殊情況,每天會提早宿營而不是等到天黑,所以現在天色還比較亮,他們還有逃命的時間。如果等到光線暗下來,那他們可就是插翅也難飛了。就在趙娅默默祈禱着那群鳥不要太執着,意思意思追一追就放棄算了的時候,許明涵壓低了聲音,咒罵了一句,“該死,追上來了。”透過後視鏡,可以看到天邊的喪屍鳥群像是污黑的斑點,潑灑在灰白色的天幕上,劉耀祖握着方向盤的手不由自主地緊了緊,臉上的肌肉也崩了起來,不過說話的聲音倒還算平穩,“逃不了就逃不了吧,反正我其實也沒什麼盼頭了,就是沒有得到女兒的消息有點不安心,想要去通訊大概會好一點的bj看看……不過現在想想就算成功到了bj估計也還是聯系不上,所以也不太覺得遺憾了。”“别這樣說,劉叔,能逃一時就逃一時。”許明涵也收回了看着後視鏡的目光,低頭繼續注視着攤在膝頭的地圖,“不到真得死掉的那一刻,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奇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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