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正昭被父皇教訓得一頭包,嘴巴癟了又癟,終是咽咽嗚嗚地鬧将起來:「我不要聽這些之乎者也的大道理!你們日日講夜夜講,我聽得還不夠啊,我隻要你們像民間的父親大哥一般護護短,幫我撐腰出氣,吓吓他也就算了,又不是要打他殺他,嗚……身在皇家有什麼好……我要出宮!」幼子這番一鬧,皇帝陛下大是頭痛,太子殿下更在旁連使眼色,他隻好軟下聲調随便哄了兒子幾句,好不容易哄得兒子止住了哭泣,皇帝陛下趕緊借機而遁,隻把太子一人獨自撇下對付那個被踩了尾巴的小魔星。太子殿下倒有耐心,一句一句的哄著皇弟把那人名字說出來,朱正昭向來與哥哥親厚,不多時便吐露得七七八八,講到動怒處臉色青白,講到羞惱處臉色泛紅,直把太子看得心驚肉跳起來,貌似極不經意的問他一句:「十二啊,你長大了,身邊也該多添幾個奴才伺候了。你想要俊俏的小太監呢,還是要漂亮的小宮女?」朱正昭想也不想,随口回道:「那便添幾個太監吧。」他常常偷溜出宮,宮女總是比太監膽兒小些,自然是不願多添宮女放在身邊了。太子殿下聽了他的回答,卻是悄悄黑了一張臉,咬牙切齒的再道:「那個姓關的如此待你,皇兄定不饒他!」朱正昭興高采烈的應道:「好!太子哥哥待會便把他抓來賞給阿昭!」「哼,他膽敢辱我皇家顔面,罪無可恕,皇兄待會便派人去抄了他的家,再把他那顆狗頭擰下來給你出氣!」朱正昭登時吓白了一張臉,坐起身來抱住皇兄的腰死不松手:「太子哥哥,不要啊!我隻想吓吓他,你可千萬别傷他!我……我其實很喜歡跟他說話,他也常常逗得我很開心,我那般戲弄他,原是我的錯處多些……不關他的事啊!」太子殿下森然看著皇弟那幅焦急的神态,胸中隻覺一陣狂怒湧上──自小到大,這個皇弟最是任性,除了在他面前偶爾低頭認錯,即使對著父皇也是嘴硬得緊。在旁人面前就更是嬌縱,即使明知自己有錯,也倔著脾氣無理到底,現下說起那姓關的賤民,居然這般通情達理,攬錯上身,唯恐他這個皇兄傷了那賤民一根毫毛,再回想皇弟說起那姓關的如何可笑時,眼角眉梢都是歡喜羞澀之意,哪裡有半點鄙薄取笑的神氣,活生生便是一幅少年懷春、意亂情迷的模樣!宮中乃是天下最最奢靡淫亂之地,早傳出有某某皇子蓄養男寵的流言,若皇弟真隻是如此倒也罷了,年少荒唐而已,人不風流枉少年,他自會睜一眼閉一眼瞞著父皇,眼下這等情狀卻是危險之至,皇弟竟拉下了皇家顔面忍著脾氣任由那姓關的欺負,怕是已經動了真心了,那姓關的當真膽大包天、其心可誅!隻不知兩人走到了哪一步,莫非……想至此處,他那顆大哥的心簡直懸上了半空,冷汗涔涔而下,語調凄厲的高聲問道:「十二,你老實說,那姓關的賤民可曾對你做出什麼無禮之舉?」朱正昭平生第一次看到皇兄露出這般恐慌之态,隻吓得呼吸一滞,愣愣回道:「有啊……不過我也沒真的怪他,是我先出手欺負他的。」太子殿下腦子一昏,險些暈去,「什麼!你快些告訴皇兄,他是如何欺負你的!」說起這個傷心的話題,朱正昭又忍不住紅了眼,「……我靠過去,他便往後退,我再靠過去……他便用了那麼大的勁把我推下了床……嗚……他好狠的心,我身子都摔痛了!」……簡直是反了!堂堂皇子投懷送抱,那姓關的賤民竟敢不識擡舉!不不不……幸好那姓關的不識擡舉……太子殿下千般惱怒、萬般無奈,無數複雜的心情隻化作一個陰森的念頭──此人絕不可留!不過須臾之間便定下這個一了百了的主意,太子殿下冷冷一笑之後方擡起頭來,柔聲安慰哽咽不止的皇弟:「十二,乖……别再傷心了。這等不識擡舉的賤民何足挂齒!說不定他今日冒犯天顔,明日便招來天遺,嘿嘿……」朱正昭用衣袖擦擦眼淚,眼珠轉來轉去,一心想著那關大少的倒楣樣子,終于破泣為笑:「嗯!呵呵……他明日便要生意賠錢,虧得血本無歸!哈哈,那天殺的吝啬鬼最怕的就是這個!」他哪知皇兄此時殺心已起,回宮便召來近日跟在他身旁的那名侍衛細細追問。一問之下,得知那姓關的原是京城首富的關家大少關天富,接著更急召了朝廷裡專司情報密查之務的主事人來見,交代下若幹秘密任務,誓要把那姓關的祖宗八代都挖個清楚再去下手。對此一無所知的朱正昭朱少俠,跟著宮裡那一大堆人心有不甘的迎來了新年。宮中過年不同于民間,那繁文褥節多得令人消受不住。他日日被拖在宮裡,險些真的拖出病來,好在過年時父皇與太子哥哥陪著他的時辰也多了不少,這才耐著性子一日日熬到十五之後。元宵一過,父皇與皇兄又再國事繁忙起來,閑得發慌的朱正昭隻想出宮去見那個天殺的關某人,想起上次受了那麼大的氣,又實在拉不下那個臉去。思前想後,那一肚子的話唯有說給他的思齊哥哥聽,也好順便出宮去散散心。這日約了趙思齊,兩人照樣在京城中有名的酒樓「飄香閣」相見。趙思齊治好了那身胞瘡不說,面色比往日更添幾分紅潤,顯是心情大好、春風得意,眉眼間的盈盈笑意襯得那幅精緻美貌光彩照人。與趙思齊同來的還有一人,濃眉俊目,身材颀長,尊名喚作杜劍橫是也。朱正昭一見他便知他定是思齊哥哥心上的那個冤家,隻因兩人間眼神脈脈、眉目傳情,簡直教他這個多出的第三人渾身不自在,說的話也經常被兩人過耳不聞。直到他嘟起一張小嘴猛灌茶水,趙思齊才回神向他賠罪,還道這次特意帶了劍橫來與他結交,心中不快之事都已成過去,隻想他這個最好的朋友為自己高興。朱正昭甜甜一笑,揮揮手道:「我可沒這麼小氣,思齊哥哥,你氣色這般好,可見他對你也不錯……我為你開心還來不及呢。」這番話哄得那兩人眉開眼笑,都使出渾身解數不住誇他,趙思齊本就口才過人,那杜劍橫也曾花間風流,這兩人一齊出手那還了得,自然哄得他心情爽利無比、飄飄然如入雲霄。說了一會閑話,他心中的真煩惱也藏不住了,這幾天來的委屈牽挂都一股腦兒倒将出來。那兩人本是興味盎然的聽著,到後來卻不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眉目間俱是憂色重重。他見這二人都啞巴似的不開口,忍不住好奇詢問:「思齊哥哥,你怎麼不說話?杜家哥哥……你怎麼也不說話?」趙思齊眉頭微皺,苦笑著問他:「小十二……你這些日子十分煩惱?想到他時連覺都睡不著?想起他的好處便十分開心;想到他待你不好處便會十分傷心?但若當真見了他……卻又什麼怨恨都不記得了,隻想他理你就好?」朱正昭愣了一愣,面上泛起驚喜羞澀之色:「正是如此……說得再準沒有了。思齊哥哥,你怎麼知道得這般清楚?我這些天連膳食都吃不好,覺也睡不著,莫不是生了什麼病吧……」杜劍橫也苦笑了一聲,接著問道:「那……你可曾想要與他肌膚親近……他若不願與你親近,你便心情郁結煩悶不已?」朱正昭「啊」下一聲,臉上飛紅一片,低下頭小聲回道:「這你也猜得出來……杜家哥哥,你當真厲害……我也不知怎的,隻想靠得他越近越好,但若換了旁人……我連手指頭都不願碰上一碰。」那兩人此時一同苦笑,看著他欲言又止,待他開口問時,兩人都勸他莫再去見那位關大少。現在不見,以後不見,最後永遠都不要再見為妙。他大是疑惑,連連追問為何不能再見,那兩人隻是歎氣,道你若再見他,你們兩個都是後患無窮。他出了一會神,腦子裡不斷浮現那人各種各樣的表情,無論可笑吝啬的還是一本正經的,抑或閉著雙眼狠狠推開他時的和掀動著嘴唇猶豫不決的,都是那般清楚分明、難以割舍。那兩人看著他面上纏綿糾結的神态,雙雙心下雪亮──要他再不見那關大少,顯然是難于登天。果然,還未等兩人說出更多勸誡之辭,朱正昭已經猛搖其頭,斬釘截鐵的大聲道:「我要去見他!莫說是日後……現下一想到他我就心癢難熬,病了就病了吧……反正我要去見他!思齊哥哥,杜家哥哥,你們慢慢吃,我先走一步了!」他起身行個禮就要離去,那杜劍橫卻身影一飄橫在他面前,面上顯出甚是為難的神情,趙思齊也拉住他衣袖一角,不甚自然的笑罵他一句:「何須如此心急……小十二,你若真的鐵了心,這便聽哥哥好生跟你說吧,你也長大了,行事不可任性魯莽!」他眼見兩人都是一臉認真凝重之色,隻得滿腹狐疑的坐下來問道:「哎呀,你們到底要說什麼?快些說吧,我好好聽著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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