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淩搖頭,手指撥弄着箱子的拉鍊,淡淡地說:“我看見他和一個女的在一起,那個女的我還見過呢,以前在他家……然後我就走了。”葉梓歎氣,摸摸他的後腦勺,說:“算了吧。”“早就算了,不算還能怎麼樣,”唐淩呵呵笑,看起來卻特别心酸:“所以呢,我決定要忘掉他,學他一樣,另覓新歡,徹底和過去斷絕關系。”“那就好。”葉梓舒了一口氣,說:“我支持你,謝鵬算個什麼東西,長得沒你帥,心腸還這麼硬,不要也罷。”唐淩點頭,心想,如果葉梓知道他所謂的另覓新歡指的是什麼,還會這麼欣慰麼。“一個人?”男人走到唐淩身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唐淩吞了一口辣得完全沒有美感的雞尾酒,微微嗆了嗆,然後皺着眉回視身邊的男人:“你看我像兩個人的樣子嗎?”男人臉湊近,熱氣噴到唐淩臉上:“你很年輕。”“顯小而已,我成年了。”唐淩揮揮手,說:“少拿在市場挑菜的眼神兒看我,趁我現在不挑食,還看得上你這種老男人,趁早做決定。”男人低笑,說:“我也不老啊。”唐淩不耐煩,招手結賬,男人按下他的手,說:“我請你。”“随便。”唐淩聳聳肩,問:“去哪裡?你家還是酒店?”“你很直接。”“你不要老是一句一句地說話好嗎?有什麼一次說完,我聽着累。”“酒店吧。”男人付了錢,攬着唐淩的肩膀往外走去。開房的目的性總是很強,不需要客氣,不需要熟悉,一張床,一個安全套,一瓶潤滑劑,足夠了,連交談都可以免去。覆在身上的男人急切地啃噬着唐淩的嘴唇,和一個陌生人裸裎相對,唐淩居然一點也不覺得羞恥,跟和謝鵬在一起那種忐忑的慌亂不同,在這個煽情的時候,他心裡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好像在看一場無趣的電影,裡面的故事與他無關,連吸引他的目光都做不到。他隻是在一旁冷眼看着,疲憊而荒唐。身後的緊窒被強行頂開,異物一寸寸地挺進。看來真的很急,連擴張都沒做,摸了潤滑油就直接上了,唐淩深呼吸,适應着久未嘗過的鈍痛。放開一切,比想象中的要簡單很多。因為太愛了,所以,要丢掉你,首先要把那個愛你的我也一起丢掉。男人完全進入,扣着唐淩的腰迫不及待地律動,唐淩被頂得呼吸紊亂,卻始終一言不發。原來,都可以的。不是你,也可以的。有什麼東西,再也沒有了。我要将你留給我的一切都抹掉,不管是身體裡的記憶,還是腦子裡的記憶。“寶貝,叫一叫。”男人扯着唐淩的頭發,貪婪地舔舐着他的唇舌,唐淩挺了挺身,雙腿纏上男人的腰身,閉上眼睛,低低地呻吟。“你真緊,跟第一次似的。”唐淩嘴角勾起一抹笑,說:“謝謝誇獎,你喜歡就行。”相見懷念“謝鵬,你家的小朋友鬧大了。”梁嘉給謝鵬打電話,語氣少有的嚴肅:“大白天的在學校露天停車場跟男人玩接吻,也太過了吧?有個性是好事,但是不能這麼玩啊,影響這麼惡劣,他還想不想在學校呆,大一的時候因為曠課警告了一次,大二的時候因為打架又記過,是不是要玩到勸退才罷休?”梁嘉跟謝鵬是同一所大學畢業,學的是醫學,當時很熱衷于混各種社團,和一大群低年級的小孩打得火熱,耳目比謝鵬還要多,謝鵬得到唐淩的消息,大部分都是梁嘉打聽回來的。謝鵬哦了一聲,說,謝謝,我知道了。他以為他就算不能釋懷,至少也能做到冷靜,畢竟唐淩持續這種荒唐的生活已經兩年多,現在不管說他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謝鵬都不會再覺得驚訝。可是放下電話,謝鵬連想都沒想就跑出了辦公室。想見唐淩的願望從來都沒有減少過,他隻是需要一個機會,一個借口,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他面前。唐淩胡亂哼着歌,吊兒郎當地從樓上下來,看表情還挺自在,心情一點都沒受風言風語的影響。不過這種自在沒持續多久,下到一樓,唐淩擡頭看見倚牆而立的謝鵬,立馬被定住了,呆滞程度不亞于見到了一隻會跳舞的鴕鳥。謝鵬聽到腳步聲擡頭,眼裡有什麼東西閃過。生活在同一個城市,卻一直形同路人,時隔兩年再看到對方,恍惚地覺得又熟悉又陌生。曾經親密得不留一絲縫隙的兩個人,見了面隻能相對無言,連寒暄的話都說不出口。真是可悲。唐淩自嘲地笑笑,無視了樓下看來已經等待良久的人,徑自繞過他準備離開。謝鵬兩步跟上,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臂往旁邊帶:“你跟我來。”唐淩沒有反抗,懶懶地被他拖到停在樓前的汽車旁邊,冷笑一聲,說:“大款,你是不是想要包我啊?那也不用在宿舍樓下當衆表演弄得人盡皆知吧?”謝鵬瞥了他一眼,說:“哦,原來你還知道要面子。”“不是擔心你嘛,我的名聲可不怎麼好,天之驕子别被人抓住把柄了。”唐淩自覺地開車門上車,對着站在車門邊的人說:“我能問問您找我貴幹麼?”謝鵬沒理他,關上門,走到另外一邊上車。“我得和你談談。”唐淩看着他,忍不住又笑了:“談什麼?一晚上多少錢?你太高估我了,我是免費的。”“唐淩!”謝鵬火了,盯着他恨不得甩他兩耳光,至少讓他不再擺出那張刺眼的笑臉。唐淩完全不為所動,眼底波瀾不驚,轉過頭,手指曲起,輕輕地,一下一下敲着窗玻璃,漫不經心地說:“說吧,談什麼啊。”謝鵬直接發動汽車,往學校外駛去。“你這算綁架?”唐淩看着窗外飛快閃過的景物,看了一眼速度表,好家夥,幸好學校是在郊外,出了大門基本上周圍都人煙罕至,時速都快超一百了,他當自己在高速公路上面嗎?還是隻要有錢人都對飙車有一種變态的追求?謝鵬臉繃得死緊,似乎咬牙強忍着什麼,稍一松懈,失控的感情就會決堤。唐淩見謝鵬不跟他說話,也不着急,悠哉地打了個呵欠,無聊地閉目養神起來。十分鐘後,謝鵬猛一刹車,安全帶勒得唐淩一個激靈,睜開眼睛,車子停在了公路邊。這個地方怎麼感覺有點特别呢?唐淩探頭看了看,哦,對了,他第一次跟謝鵬去看學校的時候,謝鵬就在這裡把他扔了下去。當時他還因為害怕差點哭鼻子了。“故地重遊?”唐淩勾起嘴角,問:“你是不是想勾起我的美好回憶,然後觸景傷情,撲到你懷裡大哭啊?”謝鵬的手握着方向盤,指節發白。“不說話?那咱們就慢慢耗吧,反正我是閑人一個,不像你,日理萬機,還有個寶貝公司得照顧呢。”“别再這樣下去了,唐淩。”謝鵬聲音沉痛,帶着一絲哀求:“以前你不是這樣的,變回到原來的樣子不好嗎?”唐淩嗤笑,這是他第幾次聽見這樣的話了,杜凡說過,葉梓說過,高天說過,姚浩說過,可是有什麼意義呢?很多希望,不是說說就能實現的。他不敢再對自己承認他還愛着謝鵬,所以要尋找一種可以解脫痛苦的辦法。被逼到絕境的人是他,其中的苦楚,除了他自己,又有誰能懂?“唐淩,算我求你,如果你想要報複我讓我痛苦,你已經成功了,不要再拿自己開玩笑了。”唐淩啧啧了兩聲,不屑地說:“你把你自己想得太重要了,我就是喜歡這種生活而已,跟你沒關系。”“什麼生活?跟人濫交算什麼生活?你在堕落你知道嗎?”唐淩搖頭,看着謝鵬的眼睛,說:“我早堕落了。”頓了頓,又接着說:“謝鵬,兩年都過去了,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咱們倆就繼續該幹嘛幹嘛,别互相幹涉不好嗎?我都不管你交女朋友了,你也别管我了。”謝鵬眼神痛苦:“唐淩……”“你是不是還愛着我?”唐淩問。謝鵬抿唇,唐淩歎了口氣,低聲問:“那當初為什麼還要和我分手呢?”車子裡一片沉默。唐淩笑笑,說:“算了,不說了。”謝鵬猶豫良久,伸出手去,握住唐淩的,唐淩動了動,沒掙開。“對不起。”“……嗯。”“我其實比自己認為的要沒用很多,連你我都沒辦法……”“謝鵬。”唐淩擡起頭來,打斷了謝鵬的話:“别說了,我不想聽,如果沒事,就送我回去吧。”謝鵬沒有松手,唐淩感受着兩手交疊的溫度,有點麻。他差點就要動搖了。“謝鵬,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唐淩很佩服自己的清醒,在心裡痛不可當的時候,說出來的話卻依舊這麼冰冷。謝鵬滞住,然後點點頭。“所以,就這樣吧。”唐淩抽出自己的手,準備開門下車,謝鵬忽然攬過他的肩膀,低頭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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