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秋風突然安靜了,他已經很大年紀了,白發叢生的腦袋生疼。
他覺得自己就像秋天不肯掉落的枯葉,固執地以為自己占着高枝就可以掌控一切,可除了消耗自己的壽命外,隻是在傷害自己愛着的人。
他落寞地走出梅家,卻也不敢回到陳家面對女兒。幸好劉念乖覺,給他打電話說帶一凡回了他們兩個的别墅,讓老師可以放心回家了。
劉念是這樣安慰他的,“父女終究是父女,我會盡力安撫一凡的。”
陳秋風笑了,“劉念,拜托你告訴一凡,她父親錯了。是我對不起她。”
劉念咬着嘴唇,顫抖着挂斷了手機,開着免提的電話把陳秋風一夜之間蒼老疲憊了很多的聲音傳遞給已經蘇醒過來的陳一凡的耳朵裡。
陳一凡閉上了眼,任淚水再次決堤。
劉念沒有說話,隻是過去抱緊了陳一凡。
陳一凡放任自己依靠在劉念懷裡,再一次嚎啕大哭起來。
她不愛哭的,從小就是,摔倒了再疼,被罵了再委屈,她也是個堅強的孩子,從來不肯落淚。
可是這幾天,她覺得自己要把一生的眼淚都流幹了。
許久,她沙啞着嗓子問,“你一直知道嗎?你也瞞着我?”
劉念痛道,“我是在梅先生走了以後才覺得不對的,老師沒想瞞着我,後來就輕松調查出來了。一凡,我知道你承受不住,我是想瞞着你一輩子的。”
“可是,我們都是殺死梅恒的幫兇啊。”陳一凡死死咬牙,“如果我沒有換文件,如果你沒有聯系上嘉集團合作……梅恒的死,和我們都脫不了幹系,是不是?”
“不是,不關你的事。你是無辜的,你是單純的。”劉念抱緊一凡,她瘦的隻有一把骨頭了,“相信我,你是無辜的,梅恒不會怪你的。”
劉念胸口的溫熱給她一些力量,陳一凡突然覺得好困,她閉上了眼睛,終于進去了多日以來的第一次睡眠。
春雨
不知道是不是柳青陽說的以毒攻毒奏效了,那一天之後,陳一凡的精神奇迹般地好起來了。
看着陳一凡開始好好吃飯和睡覺,劉念十分欣慰,但還是放心不下,恨不得眼睛也不眨地看着她。
一周過去了,陳一凡這一天精神好像很好,“劉念,我想去見個人。”
“誰?”劉念笑着給她端了茶水,“我送你去。”
“我自己去。”陳一凡搖搖頭,“你把我送到明德大樓就好。”
劉念當然拒絕放她自己出去,“你知道我不放心的。”
陳一凡笑了,“如果我要尋死,也不會跑去明德的。自從那天以後,明德集團就沒人主持了,我不能讓它成為蘇城的笑柄。”
劉念急忙道,“那我和你一起,我們重新挑起明德的大梁。”
“等我回來再說吧,我真的要去見一個人,我們已經約好了。”陳一凡拿走茶水,“我保證一個小時之内回來。”
劉念還是搖頭。
陳一凡隻好采取威脅手段,“你要是不答應,我就現在開始不吃不喝不睡覺。”
劉念果然妥協,悶聲道,“那我在大樓外面等你。”
陳一凡松了口氣,無比誠懇,“劉念,謝謝你。”
劉念當然不會想到,陳一凡約見的,是早就應該被送出國的春雨。
春雨的樣子看着也不好,比從前瘦了不少,她看見陳一凡急忙起身,有些局促不安,低聲道,“陳總。”
陳一凡點點頭,“坐吧,我不是陳總了,叫我一凡吧。”
春雨小心翼翼地看着陳一凡的臉色,“陳總,你不怪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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