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殷采倩咄咄逼人地說道:“哦?那不知你自己看中的又是哪根高枝?可莫要像上次在延熙宮一樣選錯了人!”她此話當然指的是上次太後壽筵那天,夜天淩當衆拒婚之事。
此言一出,夜天湛看着她的眼神遽然嚴厲,十一和夜天漓皆盡色變,惱她出言不遜,卿塵強壓下心中不悅,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對所謂高枝向來不感興趣,庇護與他人蔭下并不是什麼本事,何況,當初延熙宮中是太後的懿旨,難道你的意思是太後不對嗎?”這番話不軟不硬不卑不亢,殷采倩被堵的愣愕,想張口反駁,忽爾在擡頭間臉上表情一僵,有話到了嘴邊的話再沒說出來。
幾人跟着她看去,隻見夜天淩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到了,青衫寒峭,正冷冷站在身後看着他們,顯然已聽到了方才的對話。
“四哥!”十一等三人忙起身問安,将有些尴尬的局面緩了一緩,夜天淩面無表情在案前坐下,深如瀚海的眸子在殷采倩面上一停,殷采倩心中微凜,輕聲叫道:“四殿下。”卻見他已看向卿塵,原本沉冷的黑眸幾不可察的泛出一絲異樣,便如同海底微瀾,一波之後便在浩瀚深處無影無蹤的隐去,沒有留下半分痕迹。然而她憑着女子的敏感切實的感到了這一點,心底湧起更加的不豫,卻又在夜天淩的峻冷如冰的神情之前絲毫不敢發作。
夜天漓此時笑道:“好了,四哥來了,讓他們上紅柳羊肉,咱們看看到底是不是說的那樣。”
十一亦親手斟酒:“那道蜜汁脆鴿怎麼還不來?有人怕是等急了吧。”
卿塵看着夜天淩的臉色,心裡暗思糟糕,殷采倩若再當着他的面言語無狀,便真不太好收拾了,忙說道:“不急,先嘗嘗這個馕包肉,據說味道也很不錯。”
殷采倩玉齒細牙緊咬着嘴唇,看起來極力在抑着小姐脾氣。夜天湛眼底已恢複平靜,微笑着敬了杯酒,即便在怒中亦無懈可擊的維持着翩翩風儀,不露半分情緒,然後起身道:“四哥,我府中還有事,先走一步。采倩,跟我回府。”
他溫文的語氣中帶着不可抗拒的強制命令,殷采倩一時沖動後其實已有些後悔,但要說道歉面子上卻過不去,左右不是,猛的站起來,甩手先出了裳樂坊,夜天湛未加理睬,回頭對卿塵道:“抱歉。”
卿塵淡淡笑道:“到此為止。”話如此說,便是讓夜天湛回府亦不要責怪殷采倩了。殷采倩雖說沖動了點兒,但其實确實沒有說錯,事實上鸾飛不僅僅是勾引太子,更是蓄謀陷害,被人責備兩句也是自作自受。她無論如何在人眼中都是鳳家的人,宮裡宮外此時冷眼看着的不知還有多少呢。
夜天湛深深看了她一瞬,微微點頭,先行離開。
如此一來大為掃興,案前紅柳羊肉雖烤的濃香四溢,卿塵亦面上毫不在意先前之事,氣氛卻始終有點兒滞悶,就連夜天漓也隻是略說笑了幾句便似沒了興緻。夜天淩向來少言寡語,卿塵說了句話,十一和夜天漓也答的漫不經心,她擡眸看看他們,心思輕轉,突然将筷子一丢:“不吃了!”說罷便要站起來走人。
十一急忙将她攔住:“怎麼,還真惱了?”
卿塵緊着眉頭道:“真沒意思,我不惱你們還非得把人逼惱才作罷,都悶着不說話,各自回去算了!宮裡規矩再多,也好過在這兒看你們臉色。”
十一笑道:“這是什麼話,誰給你臉色看了?我是突然想起母妃交待了件事還沒去辦,這事不能耽擱,十二弟,你和我一起去,一會兒咱們再回來。”說罷竟不由分說将夜天漓拉了便走。
夜天漓未推辭,随他到了門口停下來回頭,看了看,又笑了笑,說道:“哥,卿塵和四哥……”
十一搖頭道:“說不明白的官司。”
夜天漓意味深長的笑道:“再加上七哥那邊,這官司有得打了。”
十一道:“卿塵是個明白人,亂不了。”
夜天漓沒大沒小攀了他的肩頭,指着對面:“走走走,我請到十一哥對面消遣去,呵,這丫頭還會發脾氣,真想回去看看四哥怎麼辦呢。”
第42章路漫漫其修遠兮
卿塵沒料到十一突然拉着夜天漓一下子都走光,有些哭笑不得的站在原地,回頭去看夜天淩,夜天淩見她站着不動,微微擡頭,說道:“坐。”
沒人了,或笑或氣,忽然懶得再遮掩下去,卿塵換了副極真實的表情,沒有表情。她靠在案前用筷子去夾眼前的紅柳羊肉,鮮肥的羊肉串在袅娜的紅柳釺子上尚有餘溫,果然牽牽連連,肉皮不分離,每一塊都是。卿塵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扯着,想從釺子上将羊肉褪下,眼前突然伸來雙象牙白的筷子,幫她一壓,她沿着那月白的筷身修長的手指往上看去,便對上了夜天淩清冷的眼眸。
其實并沒心思吃東西,卿塵收回手,夜天淩看着她,說道:“我沒想到這麼久了還會有人拿那件事說話。”
卿塵倒似是滿不在乎的笑了笑,想當初宮裡議論的還少嗎?再加上如今鸾飛的事,看鳳家不順眼的說幾句話是客氣,道:“他們要說便說好了,在宮裡女人多的地方早就聽慣了。何況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當面說出來的反比那些暗地裡落井下石的要好。”
夜天淩淡淡道:“宮裡的流言蜚語最是傷人,更甚刀劍,有時候即便聽多了也習慣不了。”
卿塵心中微微一動,因為蓮妃的原因,夜天淩在大正宮中同其他皇子很有些不同,想必自幼一些别有用心的言辭沒少聽,不知他當時是什麼滋味。她揚了揚修眉,越發笑的不以為然:“區區幾句話算什麼?便讓他們說,笑着聽,笑到最後讓他們知道說的都是蠢話。”
夜天淩唇角忽然輕輕一彎,卿塵覺得他神情變得清朗的那個刹那似是告訴她聽懂了她的話,明白她指的是什麼并且報以微笑。那種被了解,而亦發現看透你的人打開了一扇門并不向你掩飾自己的感覺如此奇妙,似乎在倆倆相望的凝視中消失了一切距離,平靜的炙熱卻在其中悄然燃燒起來,點點奪目如星辰,照亮了心底每一個角落。
她便笑道:“反正該發生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之前的誰也改變不了,悠悠衆口,權當消遣。”
“之前的事情雖然已不能改變,但卻也可以用以後的事情讓那些人閉嘴。”夜天淩說道。
“怎麼說?”卿塵問。
夜天淩看着她,眸中蓦然而生的柔和落于她清秀的臉上,他想了想,說道:“變得和那紅柳羊肉一樣。”
卿塵卻一時間沒有想過話中的意思:“紅柳羊肉?吃起來有木枝的清香,無論怎樣做都相連一處,永不……”她一下子停住,十分驚異的看夜天淩,夜天淩道:“永不什麼?”
卿塵臉上忽的燒起一層紅雲,再無法對着他的注視,那黑亮的眼睛真的要将人徹徹底底的看在其中,即便避開,仍能感覺到他目光的溫度,灼人心扉。她垂下眼簾,默然吃驚,永不分離?話到了嘴邊,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
便在此時,夜天淩輕聲說道:“永不分離。”
卿塵大窘,一下子站起來:“該……該回宮了。”匆匆便走,夜天淩眉宇間盡是笑意隐現,亦不多言,陪她往外走去。
一路上卿塵偶爾悄眼看去,見夜天淩在旁意态閑适,緩緩策馬而行,在她看來時漫不經心的扭頭,深眸之中帶着詢問的淡笑。
卿塵急忙收回目光,正有些神不思屬,夜天淩突然攔了她的馬一下:“慢點兒!”
馬前人影晃動,有個人當街跌倒,險些便撞在馬上,竟似暈了過去。周圍幾個路人駐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道是馬傷了人,紛紛小聲議論。卿塵同夜天淩下馬去看,見倒在地上的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面無人色,昏迷不醒,卿塵試了試他的脈象,皺眉道:“四哥,好像是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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