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入院的病人會經曆它們的體檢,然後被拿走身體的一部分。”
系統傳來的病曆在祈秋在腦海内一頁頁翻開,一張張缺胳膊少腿的彩色照片從黑瞳中掠過。
手臂、大腿、指頭、眼睛、耳朵、聲帶……殘缺的人體被病曆上寥寥幾個字輕飄飄書寫。
祈秋在檔案中看到了幾個備注是“集會遲到護士”的玩家,因未完成集合任務而被肉球疙瘩奪走了身體裡某個器官。更多的,是直接死在肉球疙瘩手下,連名字都無法留下的玩家。
以“護士”和“病人”身份進入副本的區别便在于此。“病人”玩家根本不知道體檢醫生的存在,一開始便被副本随機取走身體的一部分;“護士”玩家看似更占便宜,有得到健全身體的機會,實則死在體檢醫生手下的概率更高。
總體區别不大,兜兜轉轉回到原地,大家總歸是要用病人身份入院——怪胎除外。
李羅英面前被釘死的肉球疙瘩一陣抽搐,有玩家捂住嘴逼迫自己不吐出來,眼底滿是逃過一劫的慶幸。
五分鐘時間一到,系統幸災樂禍的任務失敗通知如約而至。
李羅英身上的護士服變為藍白格紋的病号服,她餘光看見幾個被高跟鞋折磨得恨不得砍腳的男性玩家如釋重負,歡天喜地接受自己病得不輕的新身份。
不止是玩家,混着玩家中的怪物也統統換上病号服,齊刷刷扭頭看向台上唯一的護士。
祈秋:真就一個手下都沒有?
說好的領導崗位呢?差評。
一場招聘會竟能落榜這麼多人,就業前景到底是有多艱難?
祈秋歎氣:一個人擔負起全醫院的護士工作,護士長真是位了不起的女性,必須誇誇自己。
别的玩家都在做病人的日常,隻有祈秋拿到幼師劇本,要把這群小寶寶挨個趕鴨子趕回病房。
“查房時間,”祈秋握住話筒,“請盡快回到自己的病房。”
“在那之前,都擡頭。”
簡單卻無法違抗的命令,李羅英下意識擡起頭,與懸浮在她頭頂的眼珠對視。
漂浮在空中的赤色眼珠随呼吸一閃一熄,奇怪的眩暈感席卷李羅英的意識,為她的記憶蒙上淺淺一層紗,祈秋的臉化為一片模糊的虛影。
李羅英的意識非常清醒,她看到自己邁開雙腿,知道她正在前往病房,她可以回頭可以停下,是她自己選擇被人潮裹挾向上。
一道道穿着病号服的身影排好隊,夢遊般順着樓梯向上,如海洋分流消失在一扇扇門後。
當最後一道身影離開輸液大廳,燭火般搖曳的猩紅逐一熄滅,百目女合上眼,新上任的護士長拿起點名冊。
系統傳來的病曆不僅厚得可怕,還夾着大量醫生飄逸的手寫體,祈秋努力去看後隻得出來一個結論——做人最大的美德是不能強求,學會放棄才是真正愛自己。
從二樓開始,祈秋第一天上崗查房。
這裡的病人除了強制倒黴的玩家外,病因千奇百怪,物種多樣性屬實是被醫院玩明白了。
“三樓一區312病房A某,因為邊吃黃豆邊連打三十二個噴嚏而引發窒息,張醫生緊急手術替他取下氣管後發現看錯了,實際割下的是聲帶……好可怕一庸醫,他是不是不知道食管和氣管是兩根管子?”
“四樓二區424病房B某與同鄉C某深夜互毆,不慎打翻膠水導緻兩人粘成連體嬰被緊急送往醫院。因兩人各有一隻手臂和一隻大腿相粘,張醫生詢問B某和C某‘你們誰選擇斷腿,誰選擇斷手?’B某和C某異口同聲表示希望對方斷腿又斷手,目前情況仍在焦灼中。”
病人們的人生經曆真是豐富多彩,祈秋一邊在名冊上畫勾一邊走上五樓。
“這醫院是不是隻有姓張的醫生?”祈秋翻了翻病曆,“還全是絕世大庸醫,可怕。”
“嗯?沒有五樓三區的病曆?”祈秋在三區門口停下腳步,又把系統傳來的病曆從前往後翻了一遍。
每層樓被分為三個區,由一道總區門和區内五個病房的房門把病人關住,病人的管理與資料全部按照區域劃分。
記錄病曆的人顯然是前護士長,通篇出現的醫生都是張醫生,一個祈秋沒見過面的勞模庸醫。
說他庸醫吧,整棟樓的病人都是此勞模在做手術;說他勞模吧,他又确實是個庸醫。很難界定。
前護士長也是勞模,病曆寫得滿滿當當,沒理由獨獨不記錄五樓三區。
祈秋在前護士長的日記本裡找到了原因。
【XX年XX月XX日,醫院又接手了一批新病人,我實在是忙不過來,或許要招聘一些新護士。】
【新護士的招聘也是我的工作,我決定先觀察這批病人的情況再開始招聘。要記得多留一些病床給不合格的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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