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在他心裡翻來覆去地攪着,将他整個人撕成兩半,一邊是相信甯琛的赤誠,一邊是理智的掙紮,懷疑甯琛會像三年前一樣。
這些自我争執,此時此刻皆有了答案。
——此戰兇多吉少。
——你帶幾個精銳部下,将丘文殊安全送回他的醫館。
甯琛自身難保之時,尚要保全他,他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從前種種,皆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望着竹簾裡朦胧可見的高大身影,丘文殊心中充滿了愧疚。
此時,房中的商議漸漸到了尾聲。
副将掀簾步出,嘴裡呐呐道:“要是再有三百餘人,我們興許能撐到孟将軍趕來…”
丘文殊聽了,登時闖進甯琛的屋子:“甯琛!”
甯琛回頭,眼神冷漠地越過他,落在他身後的李梓身上:“李梓,本王讓你把他帶走,你沒聽見嗎?”
李梓遲疑地上前,丘文殊則快步跑到甯琛面前,取出自己的玉佩,說,“我們丘丘家在三苗蓄蓄了私奴,你讓人拿拿了我的玉——”
甯琛目不斜視地從丘文殊身旁大步走過,左側眉梢上的傷觸目驚心。
丘文殊追着說:“是真的。”
眼看甯琛就要踏過門檻轉身不見,丘文殊着急了,說:“齊王那那把匕首,是我了了結自己用的。”
甯琛停下腳步。
丘文殊燃起希望,咳嗽着說:“三年前,你,你救了我,我信了。”
“從今往後,隻要你咳咳咳你說是是真的,我就信。”
黑幕下的甯琛神色難明。
丘文殊追了上去,拉過甯琛的手,将刻有丘氏族徽的玉佩放在他手心,說:“大難将臨,你别跟我,置氣,行嗎?”
甯琛默默看着手心上的玉佩,心緒翻湧不定。
若真取走丘文殊的私奴,倘若他兵敗,丘文殊也必定逃不出三苗…
須臾,他露出一個厭煩極了的表情,微微傾頭看着丘文殊,問:“這場戰役,我連一成勝算都沒有,你可知悉?”
丘文殊匆匆點頭,道:“所以,我、我更要助你。”
“是因為我對你有過救命之恩,忘恩負義’這四個字,絕不能落到你丘文殊頭上,所以你把玉佩給我,是不是?”
甯琛往前一步,丘文殊不自覺地後退,怔怔地看着對方。
“一個連世俗之見都無法為我摒棄的人,在危難關頭因為禮義廉恥一說,要陪我去送死,你在羞辱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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