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紫瀾不愛吹風沙,又催着廖準置辦了一輛寬敞高大的馬車,一個人半躺着占據了整片車廂,其他四人沒他那麼身嬌肉貴,都是騎馬而行,廖準與羅越貼在馬車左右兩端,不時與馬車裡的人商議谷中事務,葉輕與淩涯子并辔齊驅,綴在最後。……城外風景正好,淩涯子已經抛卻倫理,與徒弟相知相愛,便再無所顧忌,自然而然地牽起葉輕的手,笑意舒朗。“師父在笑什麼?”葉輕看着他笑,自己也忍不住揚起嘴角,反手握得更緊。“我在笑,若我當年接受你的心意,是不是就沒有後來的這許多事了。”沒想到兜兜轉轉,逃避多年之後還是落到徒弟手中了。葉輕昨夜方嘗得□□滋味,此時正是食髓知味之時,恨不得整個人都黏在師父身上,手心黏糊糊的,哭啞的嗓音也帶了股嬌嗔的味道:“那可不,師父老說我念書念傻了,其實根本不懂徒弟心思;自诩疏狂豪爽,動辄情愛出口,實際上是天下最老實最迂腐的人,而且膽子也小,害得我們白白錯過了多年時光。”淩涯子挑眉眯眼:“造反了你,敢編排為師。”他平日裡懶散慣了,一旦真正生氣便是如此威壓逼人,每每都會把跟在身邊的小南吓得半死。誰料葉輕早不吃他這一套,隻是凝笑着看着他,眼神戲谑意味十足。淩涯子裝模作樣半晌,不見徒弟畏懼驚惶,自己先敗下陣來,低低笑開。馬兒跑得飛快,轉過一片山林,前方不遠處明晃晃地立着幾塊殘破墓碑,東倒西歪,荒煙野蔓,好不凄涼。烏鴉低空盤旋,慕紫瀾低叫一聲“晦氣”,命令羅越趕快一些。人總是這樣,哪怕刀口舔血過活,生死邊緣徘徊,一旦感受到那股死亡的壓抑感,心情也會莫名受到影響。這是一處亂葬崗。生與死的界限,在這裡将不再泾渭分明,他們是埋骨者的過去,殘碑下是他們的未來。淩涯子眼神微變,笑意收斂,不一會兒又舒展眉目,眼神中有着釋然之意,曆經重生之後,再回首往事,心态已然平和許多。葉輕也被勾起了往日記憶,那一年,自他走後,師父是靠什麼熬過來的呢?是不是也曾這麼直曆生死?但他不會問,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心底的秘密,對方不說,他便不問。……急沖沖過了那片亂葬崗,慕紫瀾長舒一口氣,難得撩起馬車布簾,感受一下北方景觀,他盯着後面牽手而行的師徒倆,臉上表情很是玩味,随後伸手招呼葉輕:“小孩兒,你過來。”旁邊羅越與廖準二人默默無聞為葉輕讓開一條道。淩涯子放開葉輕的手:“去吧,大谷主有話想跟你說。”葉輕有些忐忑,他與這位前輩其實不怎麼熟,但是對方既然叫了他,他也不好當做視而不見。看到葉輕騎着馬緩緩越過來,慕紫瀾放下布簾:“我是讓你上車。”葉輕隻好棄馬上車,吹慣了風沙,一時進入到溫暖安靜的馬車,晃神間有些不太适應。馬車裡,慕紫瀾半躺着,美目流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馬車外,淩涯子一個人孤零零地跟在最後,身後遠去的亂葬崗喚起某些深藏的記憶。他當年,是真的想死的。……生不見來路,死不見歸途。在被方秋鴻打了三掌後,他渾渾噩噩走到一片山間墳地,雙腿一軟,睡倒在一片墓碑當中。嘔血不止,心頭已近麻木。當夜,山中淅淅瀝瀝下起了大雨,鬥大雨點将土地砸出一個個小坑,也将他砸醒,幽深昏暗中,目之所及,天地一片茫茫無依,腳下土地連通生死。他突然想将自己埋起來,他這麼想着,于是也這麼做了。挖出一個僅容一人的土坑,沈夢舟躺了進去,任由泥土流動,任由雨水撲打,全身髒污,閉上眼睛,心中卻一片安詳。他想了很多很多,過去三十年的歲月裡,每一樁每一件,都清清晰晰浮現在腦海中,從幼年學步到雙親棄養,從上山拜師到劍術有成,從師長離世到教養愛徒……過去三十年有如南柯一夢,回首嗟歎惘然。風雨越來越大,意識逐漸迷糊。雨水鑽進耳孔,屏蔽了他的聽覺,土坑外的世界一片嗡嗡聲,他恍惚間想起,今日剛好是葉輕上山的第九個年頭。愛徒才十五歲,未來的日子還很長,他會一直長大,一直活着,直到成長為世上最英俊的男子,那年輕的身軀,始終昭示着生命力的存在。看不到的話,該有多惋惜。沈夢舟突然又不想死了。風雨過後,荒野一片甯靜,沈夢舟睜開眼睛,伸手出去想支起身體,卻在泥淖中摸到一塊小小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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