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炎每次和穆少行見面,都是劍拔弩張,如此平心靜氣的對話,還是第一次。
但穆少行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相反,一股濃濃的、無力的悲傷,漫上心頭。
“可是你娘……你娘病得怎麼厲害,你有深得皇上重用,平日裡如此繁忙,誰能照顧你娘呢?”
林安從後走出一步,冷冷道:“我。”
“你?”
“對,就是我。”
穆少行氣極而笑:“你有什麼資格留在這裡照顧她?”
林安沒做他想,心中的話幾乎脫口而出:“我想照顧她,我心悅于她。”
話音落下,不僅穆少行被震得目瞪口呆,就連就穆炎也半晌沒回神。
林安将話宣之于口後,盤踞在腦海中的疑雲,終于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是的,他不停地問自己,為何所有的事情和部署都确認了,他卻還不願離開東雲。
難道是計劃有何不妥之處嗎?
他檢查了一次又一次,和穆炎、東雲皇核對了一遍又一遍。
而今他總算懂了,他并非不放心雙方的合作,他不放心的隻是這個人罷了……
他心悅于她。
哪怕她比她年長,還有穆炎這樣棘手還有麻煩的女兒,他還是心悅于她。
她的堅韌,她的美麗,她的爽朗,她的從容……
她的一切一切,都在不知不覺中吸引住他,讓他忍不住為她心折,為她沉迷。
他的人生出了報仇便再也沒有意義,一切成功之後,他看着身邊人來人往,聚聚散散,卻一絲融入進去的沖動和渴望都沒有。
直到他遇到了她,她太好太好,好得讓他不由得沉淪,卻恍然不知。
若不是穆少行的出現,他恐怕其實還蒙在鼓裡,迷迷惑惑,終究不得其解。
“你……你……”
穆少行氣得恨不得掐斷眼前之人的脖子!
“你到底是誰?你根本不是普通的武夫,你接近夕兒到底有什麼企圖?”
林安面色從容不迫,堅定道:“我沒有任何的企圖,甚至她如果想要的話,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給她,毫無保留的。無論将來發生怎樣的變異,面對怎樣的洪流,她永遠是我放在心尖的重中之重,我能把她當成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的人,為她犧牲一切。”
穆少行心如刀絞,知道林安這是在暗喻過去他所做下的決策。
犧牲自己的女兒和妻子,換得更多的人的安全。
但是!
但是!
他根本無從抉擇呀!
穆少行緊咬牙關,冷笑道:“你而今将話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是因你本就一無所有,你根本沒有可以犧牲的東西,方才如此坦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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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少行認為,如果眼前這人像他一樣,身上有責任,背後有家族,肩上有百姓。
他相信,他也會和他一樣,承擔起這一切。
林安譏笑:“我和你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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