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畫的是……一對大雁。
想明白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忽地軟和了下來,像突然被什麼擊中了心房,嘴角微微勾起,眼睛裡卻似有水光盈動。
書信是和軍報一起傳回來的,因為會有被偷拆的風險,傅深不能直陳心緒,所以就用這種方法,給他送了一封“雁書”。
“鴻雁”究竟意味着什麼,那是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心領神會的默契。
雁乃忠貞之鳥,終身一侶,天涯共飛。
這天夜裡,當嚴宵寒被這封家信攪得睡不着覺,輾轉反側時,京城的另一頭,薛尚書府中,也有睡不着的人。
最近都察院彈劾了兩個六部官員,皇上看了折子後,依例準許二人暫且去職,閉門自省,案子交由大理寺查明。這原本是正常流程,所謂“彈劾”也不過是些無關痛癢的小毛病,誰都沒把它當成大事。可萬萬沒想到,大理寺一鏟子下去就掀了老底——竟然真查出了兩人貪贓枉法,收受賄賂的證據!
口子一旦開了,就一發不可收拾。大理寺卿朱燦是朝中出了名的剛正不阿、軟硬不吃,哪怕知道這兩人是江南一派中的人物,也絲毫沒有要擡手放過的意思。沒過多久,大理寺折子上達天聽,長治帝震怒,準刑部将二人拟斬監候,待秋審後處決。
薛升一下失去了兩個得力幹将,處境頓時變的微妙起來,長治帝最近對他的态度也稍顯冷淡。今晚他家中來了客人,是同為江南出身的禮部右侍郎、侍講學士鄭端文,給他帶來了一個不知是好是壞的消息。
“今日下午,信使從西南帶來軍報,大軍已在城外駐紮一月有餘,兩邊卻不曾交鋒試探,靖國公在軍報中寫,段歸鴻多次派使者到駐地求見主帥,他過些日子要與西平郡王面談勸降。”
“皇上看完軍報,那臉色簡直沒法看了,手氣得直哆嗦,問我‘朕三番五次派人到西南,他稱病不肯相見,怎麼傅深一到,便上趕着來陳情?他有什麼不白之冤是朕不能處置的,非得到傅深面前才能申張?’”
薛升是最早贊成長治帝征讨西南的人,因此每當遇上西南軍情,長治帝都會叫他入宮商量。然而眼下他身上沾了泥點子,竟錯失機會,叫鄭端文在皇上面前露了臉——聽起來長治帝竟還頗為信重他。
事關重大,鄭端文拿不定主意,小心翼翼地問:“雲平兄,你說,皇上這是對西平郡王不滿,還是對那一位……有些想法?”
江南一黨,向來視靖國公傅深為心腹大敵。此人手握重兵不說,當年黃金台上那一招險些把江南士族掃出朝廷,以緻于薛升他們時不時就要在長治帝面前進幾句功高震主、擁兵自重之類的谏言。如今長治帝一提起傅深就沒好臉,多半是拜這夥人所賜。
薛升心中冷冷一哂,收起百轉千回的心思,不急着回答,反而問道:“方德是如何應對的?”
“這……”鄭端文遲疑道,“弟隻說段歸鴻大逆不道,此人就算招安,以後也未必不會再生反心,靖國公此舉,未免有些欠妥。”
薛升舉手撫須,意味深長地道:“方德還記得那年鞑柘來使到金陵,要與我朝議和的事?那時嚴宵寒與傅深同在前線,發回的奏折上就隻有六個字,‘甯戰死,不議和’。怎麼如今面對區區一個郡王,反倒畏首畏尾起來了?”
“您是說……”
“段歸鴻是北燕舊部不假,可那都是父輩們的交情,老掉牙了。傅深跟他哪還有什麼同袍舊情?不過都是說辭借口罷了。”薛升道,“别管他是為了什麼,傅深不肯與段歸鴻兵戎相見,這是誰也抹不掉的實情。我朝竟用這樣的人與敵軍對壘,萬一他與段歸鴻裡應外合,豈不是要鬧出大亂子?”
可那不是你一力撺掇陛下,讓他去西南前線的嗎?
鄭端文生生從他不緊不慢的話中聽出了一股殺機,不由得背後一寒:“雲平兄,你的意思是……傅深與段歸鴻勾結,意欲謀反?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大罪!他何至于此?”
“不是他‘何至于此’,而是我們‘何至于此’,”薛升平靜地道,“朝中明顯有人在針對我們,再不動作,下一個保不住烏紗的就是你我。傅深謀不謀反不重要,隻要皇上相信他謀反就行了。”
“隻要扳倒了他,北人的同盟自然會瓦解,不用我們出手,他們自己就要内讧,到那個時侯,才是我們放手施為的機會。”
夏夜悶熱,卻有一滴冷汗從鄭端文鬓角滑落。
他是站在薛升這邊不假,可也聽了多年北燕鐵騎蕩平外敵、守衛疆土的贊譽。結黨是一回事,可怎麼突然就到了構陷功臣,意欲将傅深殺之而後快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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