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彥忽然有點害怕,卻還是梗着脖子說:“你爺爺······”
顧梓楠在他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彎下腰,把裝雞蛋的筐子放下了。
然後他回過身來,把所有力氣灌到右拳,快得胡彥就看見了個虛影——一拳打在胡彥臉上!
指骨爆炸似的疼,顧梓楠全然不顧,紅着眼睛騎在胡彥身上瘋狂掄拳。他雙目赤紅,喉嚨裡發出隐隐的嘶聲,像一隻被逼到絕境的小獸,要把這些年的氣全都撒出來。
直到大人們把他拉開,他渾身還在劇烈地抖着,耳朵裡轟轟作響,是血液騰騰流動敲擊鼓膜的聲音。
從他有記憶,爺爺的眼睛就一直不好。村裡許多人看不起他們,明裡暗裡地欺辱爺爺,多給活、分工錢的時候少給了毛票都是正常的。顧奶奶牽着年幼的顧梓楠去要,那些人還笑嘻嘻的,說下次一定注意。
顧梓楠可以忍,可以忍他們肆意笑話他是野種,他甚至覺得他們說得挺對的。
可是一想到爺爺為了賺錢夜夜熬眼,視力一天天惡化下去,他恨不得把胡彥的嘴都撕爛。
他沒錯。
他不害怕。
他不要低頭道歉。
可是聽到胡彥他媽赤口白舌地罵着要賠償,顧梓楠慌了。
雖然那時還很幼稚,他卻已經知道了,‘錢’是一種擁有無限魔力的東西,是殺人不見血的刀。
現在,他把這把無形的刀架在了爺爺奶奶的脖子上。
老胡精明得很,在醫院沒給顧奶奶難堪。等回了村子裡,不作聲地去把胡彥的診斷書複印了,然後當天下午帶着村委會一幫人氣勢洶洶地去了顧家。
一幫男人将顧家小小的院子擠得水洩不通,死活要兩個老人今天就掏出那幾千塊錢來才肯走。
一片混亂中,大門外忽然傳來刺耳的車喇叭聲。
緊接着,人群自動地分開了一條縫。
人未到,香先嗅。袅袅婷婷走來的,正是一别六年的劉蘭語。她穿着身金絲鈎編旗袍,兜着絨黃色的披肩,銀花禳滾,指甲上染着蔻丹,整個人珠光寶氣得像從另一個世界來的。
衆人都呆了。
“媽,”她紅唇輕張,雪白的齒在紅唇後點合着,“我們發了。”
從那一刻起,顧梓楠的生活天翻地覆。
顧禹城腦子靈活,跟着老闆幹了兩年,趁着一陣金融熱潮辭職出來獨開門戶,沒過多久就辦得風風火火,把原來的公司都給吞并了。
他從皮夾裡掏出一堆紅票,輕飄飄地把老胡那幫人打發了。
顧禹城宛如征戰而歸的将軍般指揮他們打包行李搬家,劉蘭語則親親熱熱地摟着顧梓楠一口一個兒子。顧梓楠聞到她身上的香味,感覺陌生得很,便掙脫了她,想把自己背了許多年的筐子放進車裡。這個筐子是爺爺編的,結實得很,他等到了那邊砍柴還能用。
“呀,”劉蘭語看見了趕緊阻止他,生怕劃傷車的皮椅,“要這髒東西做什麼!”她用穿着纖細高跟鞋的腳一踢,那筐子就骨碌碌滾開了。
顧禹城扭頭催他們上車,顧梓楠卻冷冷地看着劉蘭語,一動不動。
半晌,劉蘭語正準備說什麼,顧梓楠卻扭過臉,沉默地鑽進了轎車。
從這個偏遠的農村到S市要開十幾個小時。顧梓楠還從來沒坐過這種有頂蓬的車,路上直犯惡心,迷迷糊糊中聽到劉蘭語細聲說:“孩子······狼一樣,怪瘆人的······”
他扭過頭,把耳朵頂在奶奶肩膀上,不願再聽下去。
八歲生日當天,顧梓楠随着父母一路南下,搬到了S市的尚景苑。
他們住最大的房子,配最貴的家具,買最奢侈的用品。顧梓楠卻感覺自己徘徊在這場瘋狂的盛宴之外,看着他們花天酒地,甚至惡狠狠地、報複性地地購買那些曾經奢望的東西。顧禹城夫妻倆隻想用錢彌補這些年的漏洞,甚至連自己的兒子已經過了入學年齡都不知道,每天穿梭在公司與酒席間,觥籌交錯、花天酒地,回家的次數也很少。
顧梓楠的生活沒什麼變化,隻是憑空多出來了很多時間。他不喜歡這個空蕩蕩的大房子,但是很願意站在窗戶邊看遠山和雲鳥。風吹在臉上,很舒服。
他還知道隔壁住了個白面團似的小孩,那小孩下午放學回來喜歡在庭院裡玩,有時候是搭積木,有時候拼圖,有時候看圖畫書,安安靜靜的。顧梓楠從二樓的窗戶看他,一陣風把他好不容易搭起來的積木吹倒了,小面團子一下子撲在那些積木上,嗷嗷叫爸爸。
蠢死了,顧梓楠勾唇笑起來。當看到面團子被他爸爸小心地抱起來,那一點弧度立刻恢複了原樣。
有天小任洲正自己坐在院子裡玩拼圖,屋裡猛地傳來摔盤子的聲音。他吓了一跳,有點害怕地從草坪上站起來,忽然發現灌木叢在窸窸窣窣地動。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不小心懷了上司的孩子gl 大小姐下山把絕美夫郎娶回家 鎖雀翎 失戀太少 在廢土世界拾荒的少女 離婚後,三千豪門求聯姻 我在豪門大佬心頭蹦迪[穿書] 全家反派都能聽見我心聲 馭靈女盜 和死對頭流落荒島 全能遊戲制造商 與卿歲歲與朝朝【CP完結】 三隻手 大明:最強王爺 權臣為你而來 拍什麼拍 絕色毒醫王妃 銅雀鎖金钗 穿越當了花和尚 穿到六零年代,帶上全家種田緻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