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施,國君來了!”寺人召在外頭踮着腳一望,望見國君朝這裡而來,又喜又怕一咕噜的鑽進宮室裡,也顧不得擦擦頭上的汗珠。
夷光這時手裡正拈着一顆沾着蜂蜜的青梅,她聽了寺人召的話,一手支在旁邊的憑幾上。她沒有半點慌慌張張起身的意思,實際上她臉上半點脂粉也沒上,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也沒有盤發髻,隻是松松散散攏在身後。腳上甚至連足襪都沒穿,在重疊的裙裾中露出玉足的一點來。
“我知道了。”她将那隻青梅放入嘴中,好好的享受了一番青梅的酸和蜂蜜的甜後說道。
寺人召差點都把眼睛給瞪出來了!西施這樣根本就沒有半點好好打扮一番去見國君的意思啊!
還不等寺人召再勸,夫差已經大步的走進來了。寺人召不敢擋夫差的路,趕緊退避到一邊。
夫差見到夷光烏發白膚的斜躺在榻上,她的肌膚比之前還要細滑白嫩許多。這幅樣子哪裡是什麼身體不适的樣子?模樣竟然還要比那些身體康健的妾侍還要好上幾分。
他心頭上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走進了看見夷光席子附近放的陶罐和笾裡都是放着時令的蔬果,而且還有一罐子的新蜜。
他徑自坐下來,一把把她給扯過來,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你啊你,寡人召你,你說你身體不适。這叫身體不适?嗯?”說着手緩緩下移,手指似乎是要制在她的脖子上。寺人召在一旁看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妾真的是身體不适,最近日日不知怎地日日渴睡,妾要是給國君獻舞到一半,倒地睡過去了,怎麼辦?”夷光察覺到夫差的手指在自己在自己脖子後面的脊骨上滑動,她笑道。一邊說着臉微微上揚,似是委屈的樣子。
“你敢麼?”夫差似笑非笑低下頭來問道。
“妾不敢,可是更不敢在國君面前失儀。”夷光溫言軟語,吳語早被她說的比姑蘇人還有地道。軟軟的吳語還有示弱的姿态,女子動人的美貌和楚楚可憐的作态,夫差心裡頭本來的那點火氣也沒了。
本來他也就是吓吓她一下,要說真的把她怎麼樣,他還舍不得。畢竟夷光真的是很得他的意。對于夷光他不介意寬容一點。
“這下的青梅還酸,吃着不怕麼?”從夷光身上下來,他摟着她看着陶罐裡蓋着一層亮晶晶的蜂蜜的青梅說道。
“酸,真酸呢。”夷光趴在他的懷裡,輕聲說道,“可是妾就是想吃。”
夫差聽着,也從陶罐裡拿出一顆放在嘴裡。蜂蜜的甜和青梅的酸攙和到一起,酸酸甜甜的,也别有一番風味。然後一罐子的青梅就被夫差自己吃了許多。
宮室裡除了兩人說話的聲音外,安安靜靜,宮人和寺人們安安靜靜的垂着頭,恭立在宮室内。
寺人召見着席上夫差和夷光兩人又膩在一起,心裡頭的一塊大石終于又落了地。
“都要被國君吃完了。”
“青梅酸,你饞到這樣了嗯?和那山上的狸子一樣。”
“妾才沒有。”
“等到五月,寡人讓人給你送些好的梅子過來。”夫差揉了揉夷光的腰說道。他想要寵誰,他就寵誰,才不會去管其他人。
夷光聽後就笑了,“那妾就要謝謝國君了。”
“最近太湖的魚也上來了,一起用吧。”宮室裡的香暖暖的,也不濃烈,熏着叫人覺得舒服。夫差這幾日從戰事上稍微松懈一點,還有謀劃着怎麼叫魯國人能服軟,然後還有齊國。西邊還有老牌大國楚國,魯國齊國楚國,還有那些要收服了的小國。這些要做起來可真的挺煩人的。
夷光見到夫差閉上了眼,細白如同春蔥一樣的手指替他揉按起額角來。
她一雙手柔若無骨,力道也恰到好處。夫差在她的懷抱中舒适的小憩一會。
等到他休息夠了起身,“把魚羹拿上來吧。”
吳國處在水鄉,湖泊豐富。吳人們也多食用魚蝦之類,這時候的飲食還稱不上多精緻,但是已經非常好了。在這裡就連豹子肉都能吃到,烤肉都裹了一層的蜂蜜。
魚羹還是溫熱的,庖廚細心的将魚的腥味盡可能去掉。夷光平日更喜歡吃蝦,不過最近也不吃了,讨厭那股腥氣。結果她勉強着持匕才吃幾口就嘩啦一聲嘔吐開了。
她蹙着眉頭手掌捂着嘴,想要拼命忍住。可是肚子裡頭卻是翻山倒海吐的一塌糊塗。
“怎麼了?”夷光見到夫差想要湊過來,伸出一隻手就要将他推遠。
“将疾醫請來!”夫差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少年,他還是做過父親的,見到夷光吃魚羹想要吐,心裡頭隐隐的有些察覺。
果然疾醫一來,望聞問切之後,對夫差就說了一句“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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