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要說帶……也是帶不走的。”嚴仁漸仔細想想,覺得六爺更不容易,“您是去打仗的,帶着個服務生,名不正言不順,到頭來傳到家裡,您家老爺子的姨太太不知要如何鬧呢。”
“她?”賀作舟輕蔑地笑笑,“她倒是不足為懼,咱家老爺子也不會讓她生孩子。”
賀家那點事兒,嚴仁漸了解得比萬福和萬祿多,此刻兩個下人已經自覺地離開了房間,屋裡就剩牆上的鐘還在不解風情地滴答滴答。
嚴仁漸認得那個鐘,美國貨,嚴老爺子稀罕了好一陣子,最後還是放在了六爺的屋裡。
“我擔心的從來不是老爺子的姨太太,”賀作舟擡手倒了一碗涼茶,擒在手裡慢慢喝,“而是那群名正言順和賀家有往來的外姓親戚。”
賀老爺子認了一堆外姓親戚的事兒,嚴仁漸有數:“話雖如此,當年老爺子認親的事兒幹得确實漂亮。”
“……要是沒這一出,跟着老爺子打仗的人很難忠心耿耿。”
“是嗎?”賀作舟意味深長地眯起眼睛,“我倒是查出點别的東西。”
話音剛落,屏風後傳來踉跄的腳步聲,繼而一道纖細的身影搖搖晃晃撲出來,四處望望,最後啪嚓一聲,黏在了賀六爺的背上。
“哎喲我的小祖宗。”賀作舟把方伊池抱了個滿懷,“不冷啊你?”
方伊池身上隻有一件遮到大腿根兒的小褂,兩條腿露在外面不安分地晃。嚴仁漸垂下眼簾,收拾藥箱告辭避嫌。賀作舟好說歹說把人哄回了床上,擡手一摸額頭,好家夥,燙人着呢!
方伊池迷瞪着拽住賀六爺的手,死死扣着熟悉的手腕,眼角滑下了一行淚。
他做了個夢。
夢裡他還是平安飯店的服務生,不僅沒逃過被煙頭燙的命運,還被暴怒的客人強上了。他哭着喊着找六爺,得到的卻是一句冷冰冰的“人六爺壓根兒不認識你”!
鳳凰又成了麻雀,還摔得粉身碎骨。
他不想回到那樣的生活裡,他被六爺養嬌了。
于是方伊池驚醒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自個兒的梧桐枝。
賀作舟不知道方伊池做了噩夢,卻實實在在被那一行淚驚着了。
小鳳凰在床上哭的次數不少,基本回回都掉眼淚,可現下什麼都沒做,還哭,那便是真的傷心了。
可他傷心什麼呢?
生着病,吃了糖,賀作舟陪着,怎麼就哭了呢?
方伊池哭出幾滴淚,翻了個身抽抽鼻子,眼角糊着一層濕意,拱到賀作舟懷裡,用滾燙的額頭不停地蹭六爺的下巴。
“嘛呀這是?”
方伊池低低地咳嗽起來,蜷縮起來顫抖:“先生……”
“嗯?”
他猛地怔住,呆呆地望着賀作舟的下巴,終于意識到嘴邊的話是一聲“喜歡”。可他不敢說。
世間萬事萬物,“喜歡”最輕賤。
賀六爺的“喜歡”押着家世與名聲,可這兩樣東西方伊池都沒有。
他隻有一個病恹恹的妹妹,家徒四壁;自己在平安飯店做服務生,聲名狼藉。
他的喜歡是不配和六爺的喜歡放在一起的。
賀作舟等着盼着,想要小鳳凰自個兒把心裡頭的委屈說出來,結果等來的是一聲失落至極的呢喃:“我想洗澡。”
“不成,冷。”
“身上出汗了,難受。”
“我不嫌棄。”賀作舟把他按進被子,裹好,“你身上好聞呢。”
方伊池沒力氣羞惱,隻把臉埋在被子裡,偷偷滾落了幾滴淚。
他心裡又酸又澀,恨自個兒明白感情明白得太晚,又怨自個兒早不懂晚不懂,偏偏這時候懂。
要是換了和六爺扯證以前,他态度強硬些,說不準還能分開;要是換了成婚的酒席辦了以後,那就是真的什麼猶豫也沒有了。
可他恰恰在和六爺有了肌膚之親、旁人又以為他們二人沒扯證的當口,懂了。
懂了,便要開始為六爺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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