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看着跪在眼前的張叔平,也激動道,“叔平兄弟,快快請起!我自那日兵敗之後,頭遭重擊,肩背中了數箭,與衆兄弟走失,隻記得最後跌入河中,實不敢想還能與兄弟見面!”
張叔平被扶起後,既憤怒也是安慰少主,“清軍鞑子與契丹胡狗向來不和,這次聯手犯我疆界,竟劫掠至山東境内,誰也不曾想到,匆匆迎敵,有敗無勝,實所難免。”
“我父王和母妃身體還好嗎?”
“王爺殚精竭慮,卻也兵敗青州,我們齊軍十營經此一役損傷大半,自你失蹤的這三個多月以來,敵衆我寡,已難擋清遼兩軍。這些日子王爺是日夜操勞,王妃擔憂世子爺安危,每天以淚洗面,日夜都在盼着世子爺回來啊!”張叔平話語中說着說着便帶上了哭腔。
“三個月了?我是因為頭部遭遇重擊導緻失憶了嗎?先不管這些了,我們速速去見父王母妃。”
這時,馬府的那個老婢正端茶走了進來,易天忽地想起他好像是被人救了,正把這位老婢當作了當時照顧他的大娘。
“大娘,無巧不書,這位兄弟正是我的家人,特來尋我,感謝你這幾個月的照顧,我家中有事先行走了……”
記憶錯亂之際,人與人好像已經分不清了。這時的易天也不在乎分不分地清了。
跟着張叔平,快馬加鞭,不過兩日行程,已至山東境内。
易天見到父王母妃的時候,不是在記憶裡的王府,而是在青州的雲門山上。
印象裡的父王,雄姿勃發,器宇軒昂。這次見到,耳鬓已爬滿白發,眼神裡充滿了疲憊。
“我兒,老天有眼,護佑你平安回來。”看到了易天,老王爺眼裡才算有了些許光亮。
“孩兒不孝,累父王母妃擔憂!”易天看見父王的模樣,跪倒行禮,眼裡已有淚水。
“能回來就好啊,我們易王府已于夾縫中生存百年,為父自繼位以來,也曾想光複漢地,卻不想數十年來未建寸功,亦不能保境安民,現如今祖宗積攢的基業一朝破滅,為父給你留下了一堆爛攤子啊。”
“這實非父王之過啊!女真清國竊遼國數省之地立國,契丹遼國卻依舊不失為北方大國,蒙古騎兵縱橫草原,西征天下。此三國兵鋒之強,得天時地利人和,實難與之争鋒。宋國得明國遺土,江南水鄉,一省之地足供天下,且地大而物博,得地利人和,安于南國足矣,西夏吐蕃大理皆占地利,偏安一隅亦足矣。我易王府尊李唐不曾僭越立國,不得燕雲險地之護,于半島之地夾縫生存,且境内匪寇橫行,父王雖天時地利人和俱不得,卻護得境内百姓安居樂業數十年,亦何憾也!此戰兵敗,天時至此,萬望父王保重身體啊。”
“唉,隻是苦了我兒……無需多勸,你去看望一下你母妃去吧。”
易王夫婦年近四十方得一子,自是疼護異常。可生逢亂世,家世如此,卻也不曾嬌慣半分,終養成了麒麟兒。
王妃年紀也已不小,看見孩子不免喜極而泣,卻不必多言。
第二天,雲門山上。
“為父近來一直在想王府該當何去何從。思來想去,也不過是落草為寇四字而已。淪落至此,齊軍十營不過剩下兩千餘人,隻能如此了。”
“父王,我曾聽兄弟們讨論,台灣鄭氏也曾敗于清軍之手,退居不毛之地。鄭氏軍師陳近南留守大陸,創立天地會,活躍于清國境内,讓清國頭疼不已。都說‘平生不識陳近南,便稱英雄也枉然’,孩兒不才,願效仿陳近南,也去攪得清國不得安甯。”
“好!這才是我的麒麟兒,今日叫齊家臣,我們父子君臣痛飲一番,為我兒壯行!”
晚上,易天喝了不少酒,可也不算太多,酒坊過三巡,易天已覺頭昏昏沉沉,倒在桌上便睡着了。“雲煥,雲煥!”喚了幾聲,易天并未答應,易王爺便吩咐手下将易天擡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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