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雷阿姨那裡,陳君故隻看了一句就合上了這個活頁本。
這是她母親齊天茹指名道姓遺留給她的東西,是她的日記和三封信件。
但是上來的第一句話讓人震驚的程度,就已經超出陳君故的理解範圍了。
齊天茹不是她父母的親生女兒?
陳君故深吸了一口氣,認真地将她母親的日記閱讀了下去——
【我知道我不是父母的親生女兒,是在二十歲的那年夏天。
我出生在向陽村,一個很落後的村子。若是要從小時候寫起,那就有些長了。我也記不太清楚。
泥土的腥味和到處飄着的灰塵,組成了我童年印象最深的味道。那時候的老百姓,剛從天下為公的思想裡跳出來沒多久,每個月數着自己手中那點可憐的工資和糧票,念叨着家裡還缺什麼東西,晚上夠不夠錢給孩子們買點炸土豆吃。
我的大家庭雖然看似普通,卻又不普通。總之是和一般的家庭不太一樣。
我的姥爺是個老八路,總給我們幾個小孩講他當年的峥嵘歲月。而我的外婆是個在鎮裡教書的,脾氣卻大的不忍直視,以至于我都在懷疑她是不是宰過幾個不聽話的學生。
外婆的口頭禅之一是“虧什麼也不能虧了嘴”,于是小時候最喜歡去的就是外婆家,因為可以離開向陽村去白鶴鎮裡去玩,又可以吃到很多平日在家中吃不到的東西。
我的母親繼承了外婆的衣缽,也成為了教師。找的丈夫,也就是我父親,也是教師。所以,自打我一出生,就面對了三大櫥子的書,像一個黑洞,怎麼讀都讀不完。小時候我最常聽到的誇獎應該是,這女孩,長得真是文靜。我面上笑着,心中在說,真他媽的廢話,一個從小就在書裡泡大的孩子,能野性,就奇了個怪了。
生活一天天的過去,我沿着父母定好的方向,走的穩穩當當。可我的兄弟姐妹,卻都偏離了本該走的軌道。或者說,環境這個東西,又操蛋又矯情,對人們的影響太大了一點。
我的家庭結構其實很容易理解,外婆姥爺有四個兒女,四個兒女又有了四個兒女。
我叫趙天茹,小時候外婆家住在大院裡,一堆小朋友湊在一起,整天嘻嘻哈哈沒個正型。我曾經一度以為,生活或許就是這樣,笑着,鬧着,打着,掙掙錢,罵罵街,找個丈夫,孝敬長輩,如此一輩子。老了就回憶回憶過去,拿自己的孩子開開玩笑。
然而,事實上,卻不是這樣。
包括我自己,都在不時地發生着變化。
這世上,有太多的選擇,有太多的寂寞,有太多的誘惑,也有太多不如意的事情等着我們去接受,區别隻在于,我們究竟是否在人群中多看了它一眼。】
陳君故默默地讀完了母親的第一篇日記。
對于她來說,信息量大到簡直是深海炸彈一般。
她的外公齊家是京城裡老牌家族了,至少在外公祖輩就有從商從政的,母親怎麼也不可能出生在這個被她和賀濟舟一同認為“鬼地方”的向陽村,更不可能有一對教書育人的父母啊……
而且,陳君故的目光鎖定在三個字上——
趙天茹。
她的母親明明姓“齊”,怎麼會是趙天茹呢?
如果母親不是齊家的女兒,那為什麼也會叫天茹呢?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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