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君故隻默讀了這一句話,就猛地将活頁本合上。
她在内心緩和了幾秒鐘之後,她抽出壓在本子下方的信件——與日記本上字體截然不同的幾個字:天茹親啟。
她沒有當場拆開那封信,而是慢慢地插進活頁本中,然後擡起臉微笑着問那個婦人:“多謝您替我媽媽保管了它們這麼多年……請問您貴姓?”
“雷。”那個婦人言簡意赅,擺手推辭道,“對于我來說舉手之勞而已,但對于天茹那就意義非凡了,我和你媽媽是好朋友,不用言謝。”
陳君故心中有數,這一句“不用言謝”中所包含的東西。
這麼多年來,為了那份友誼,這位姓雷的女士需要對多少的誘惑拒之千裡。
想了想,陳君故問:“阿姨,冒昧問一下,您還有親人嗎?”
那個婦人的身體一僵,再深深歎氣,“沒有了,我們白發人送黑發人,獨生子十幾年前就去世了,我老伴也在幾年前得病走了。”
“既然這樣。”陳君故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柔和一點,“阿姨,如果您願意的話,你這次就可以跟我一起離開這裡,您想去什麼地方養老都可以,我會孝順您下半生的。”
“算了。”那個婦人捂着嘴巴,轉身背對着陳君故,哽咽地說,“我的老伴和兒子都埋葬在這裡,這裡是我的故鄉,我在這裡生活了一輩子,我歲數也大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對我已經沒有吸引力了——我對每一個人都這樣說。”
陳君故看着那個婦人抽泣的背影,還想再說什麼,但就在這時候,賀濟舟慵懶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陳君故,一點破事兒要說多久啊?有完沒完?我要餓死了——”
陳君故:“……”
那婦人轉過身來,看了看不耐煩的賀濟舟,然後對陳君故說:“你們出去吃飯吧,這裡沒什麼好館子,最好的一家在村口,你們來的時候應該見過了。”
陳君故邀請道:“您跟我們一起去吧。”
“我就不去了。”那個婦人拒絕道,“我不太喜歡村口那邊的人。”
既然對方都已經這麼說,陳君故也沒興趣再糾纏下去,就禮貌地道了别,轉身離開了——她前腳走出院子,後腳就給梁闖發去了一封郵件。
這件事情,實在是疑點重重、撲朔迷離——在所有她調查出來的資料中,為什麼從來沒有過她母親的好友雷某?而那個婦人對賀濟舟和大傻那段二十年前的曆史有所耳聞——這證明那婦人是如假包換的向陽村的人。
陳君故暗暗掂量了一下齊天茹的活頁本——這上面的日記内容,隻是一句話就把她徹底震驚到了。
除非這些都是賀濟舟事先悉心安排過的。
陳君故的直覺告訴她,這一次,真的與賀濟舟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他沒有對她說謊,而那個婦人顯然也沒有。
那事情就變得越來越微妙了。
中間必然是有人搗過鬼!
至于那個始作俑者究竟是誰……
陳君故的腦海中隐隐約約地浮現出一張張可疑的面孔。
是他?是她?還是他?
證據嚴重不足,陳君故也無法斷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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