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濟舟沒有回答,而是又向一旁側了一步,他原本背對着光,現下正好沒有了陰影的阻擋,精緻的面容乍然暴露在月光下,仿佛給他的眉眼鍍上一層白金,泛着輕柔的珠澤。他微笑了一下,使得他的五官更加立體靈動,“你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呢?”
陳君故輕挑了下眉。
“假話說出來可能會有點侮辱我們二人的智商,如果是真話麼——”賀濟舟突然耐人尋味的一字一句,“真話往往是不好聽的……”
“賀大公子真是風趣。”陳君故看向賀濟舟,笑得很溫和,“既然不好聽那就不要說了,免得大喜的日子,大好的環境,掃了你我的興。對嗎?
“陳小姐,”賀濟舟摸出香煙和打火機,敲出一根香煙放進唇間,但他沒有立刻點燃,而是将打火機放在指尖靈活地轉動了幾下,“我勸你還是賞我這個臉——”話音剛落就見他潇灑地甩響了打火機,一捧火苗自他的指尖竄了出來——指尖的火苗湊近他唇間的香煙,那幽暗的火光像是給他渲染了一張陰暗的面具:
“商會這次換屆,說白了還是看魏和鄭,魏家費盡心思想保住自己老大的地位;而鄭家,如果不能更進一步,那麼注定将會被魏家打落,踩入塵埃,想在商會裡再次翻身……你覺得可能嗎?而一直站鄭派的陳家呢?”
陳君故本來已經無視了賀濟舟,繞過他繼續前進,但是剛走了沒幾步,就因為賀濟舟最後的幾句話按下了暫停鍵。
賀濟舟竟然跟她說起了“四九商會”的事情?
陳君故轉過身,抿直了唇線。
“不過目前看來,鄭家也不是沒機會,隻是商會的大家族勢力都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鄭家想進,也得看‘你我他’願不願意讓他進,想不想給他空間進——當然了,鄭派什麼的都是浮雲,隻要齊家一日不倒,陳家就有救命稻草,大不了,退出商會不問江湖事,照樣有數不完的鈔票。”賀濟舟輕輕彈了下煙灰,露出一個略顯怪異的笑容,“要是齊家也自身難保了呢?想不想見識下齊和陳一起倒了的那一天?”
陳君故的眉心慢慢皺緊,冷漠地盯着不遠處的賀濟舟。
她在瘋狂的頭腦風暴,不斷的思考和分析——賀濟舟剛才的一段話,究竟是不是道聽途說駭人聽聞
當然賀濟舟自己是絕對沒有那翻江倒海的能耐,問題的重點是他背後的勢力,和賀家背後的勢力。而且齊家的根基現在已經不在商會裡了,而全是在齊天桓的肩上,政壇上更是窮兇惡極風雲變幻——而兩個換屆又恰恰是前後腳,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可是……
賀濟舟為什麼要對她說這些話呢?
不管最終誰是勝利者,無法改變的是積怨已深的賀家和陳家的勢不兩立——至少,賀濟舟與賀江悅這兄妹兩個也和陳君故勢不兩立。
如果陳家和齊家倒台了,那也應該是身為賀大公子的賀濟舟喜聞樂見的!
難道賀濟舟最近改做慈善大使了?
陳君故:“……”
好吧……這簡直是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冷笑話!
“就憑剛剛那些能不能讓陳小姐賞臉陪我去放花燈呢?”賀濟舟問。
陳君故笑起來,臉不紅心不跳地分别給雙方台階下:“當然,談不上誰賞誰臉,今天是我們陳家的大喜之日,賀大公子正好有閑情逸緻,我作為主人家的理應滿足賀大公子的要求,所以我們一起去放花燈。”
賀濟舟轉身之時似笑非笑地蕩了陳君故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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