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知道他的外公想說的是什麼——就在她回國的第三天上午,賀江悅就可以開着那輛該死的車子準确無誤地堵在齊宅正門口,意圖給她找不痛快。從外歸來的齊澤義那張寫滿了不自在的臉,再一次清晰地浮現在陳君故的思緒中。
而一切為什麼能如此巧合,正确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不是嗎?
當時她就差一點對齊澤霖攤牌直言不諱了。
齊霖深無可奈何地又歎了口氣:“真是家門不幸。”
陳君故繼續吃飯,夾了一塊黑椒牛肉,抿唇輕笑:“外公,像您和我爸爸我舅舅這樣辛苦勞累心力交瘁,一輩子活在權利争鬥裡,就是人生唯一的答案嗎?至少表哥現在是很快樂的,他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他在圍着自己喜歡的姑娘。表哥也是成年人了,真沒必要強制性給他号令一個活法,自由自在的,也挺好。”
“再說——”陳君故笑盈盈地說,“您和舅舅奮鬥出來這麼大的家業,難道不是為了讓你們的子孫過上好日子嗎?表哥當然可以一輩子‘天真’,也可以一輩子‘不争氣’,因為他有深愛他的爺爺和爸爸,他們永遠為他遮風擋雨。所以,怪隻怪他有您和舅舅這麼厲害的爺爺和爸爸,你們隻能怪你們自己太‘争氣’了,而不是怪表哥‘不争氣’。”
齊霖深早年擔任過“四九商會”三屆的會長,唯一的兒子齊天桓沒有繼承父親的衣缽,反而畢業後去基層工作,最後在體制内闖出一片天地,如今地位越來越讓人遙不可及——這也是京城乃至全國最強商會的“四九商會”不成文的慣例——哪個大公司哪個名門望族沒有幾個真能說得上話的人呢?沒有的早就被無休無止的明争暗鬥給剝皮抽筋了,也早就退出曆史的舞台了。
“四九商會”每一個大小動作永遠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樣簡單透明,它可以說是一個各種領域裡萬衆矚目的風向标。
在這種環境中被熏陶長大的陳君故,打小就和她那個“阿鬥”型的表哥保持疏遠了距離,雖然面子上還似真似假地笑着,但她從來不掩飾她确實看不上對方的想法。
她剛才長篇大論的歪理邪說,與其說是幫齊澤義說話,不如說她隻是單純的想哄他外公寬心罷了。
齊霖深努力想闆着臉,但還是忍不住被陳君故逗笑了,但他又很快地收斂起笑容,滿眼笑意的看着陳君故:“伶牙俐齒。”
“其實,外公,表哥雖然在事業上沒太大的追求,也稍稍有點‘成事不足’,但至少沒有像其他豪門公子那樣主觀上的‘敗事有餘’——”陳君故的表情又冷了下來,“例如以前我們讨論過的賀家那一位。”
賀家那一位。
賀濟舟……
好吧,這位更是重量級……
齊霖深喝完碗中最後一點菌湯,放下湯勺,“賀家最近鬧的很厲害?”
陳君故剛吃了一口菜,立刻笑了起來,如實回答:“很厲害。”
“反噬。”齊霖深簡明扼要的兩個字銳評之後,又接着說,“像賀鳴凡那樣無底線嬌縱賀濟舟,活該被反噬。”
陳君故微垂着眼眸,沒有表态,隻是輕輕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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