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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兵者詭道（第1頁）
“統領，這是近一周來敵我雙方全部交戰結果的統計。”白牙将一紙戰報遞交上前，象征少将軍銜的三道綠色橫杠在他胸前跳躍，“據前線指揮官彙報，維迦包圍圈内的敵人似乎是增加了數量，除開原有的帕雅丁、若爾蓋部曲以外，他們的兵力調動中又額外出現了獅族部隊的蹤迹，其中似乎還包括他們最為精銳的瑪莎雌獅。”
“獅族部隊是麼，他們的活躍倒是挺自如，絲毫沒有掩飾自己行蹤的意思。”巴克沒有看戰報，隻是将它輕輕丢在桌案上，繼續圍繞房間中央那超大的沙盤兜着圈子，并不時伸手調整幾支部隊的部屬——麾下十萬大軍在他的調度下，就仿佛随意動動自己的手腳般自如。
“關于獅子門，我早在一周前就已經得到情報了。突進來的獅族部隊不過二三百名，即便是威名遠揚的瑪莎營參戰，也無法改變敵我雙方的整體力量對比，對于整個戰局來說更是幾乎無關痛癢，比起他們，我反倒是更關心其他地方……從預備部隊中再抽調出兩個連隊，于各戰線間來回巡視，加強防備。”話音剛落，角落負責聯絡各軍的副官大聲應了諾，随即整個房間内都回蕩起電報摩斯碼的滴答聲。
“另外，根據江都戰區前線發回的報道，原本與我軍緊張對峙的獅族主力部隊已在前日全部撤離，他們似乎是兜了個很大的圈子，同時糾集起豺族、野犬等其餘力量一同猛攻維迦以西的我軍戰線。南側的敵軍炮兵陣地也再度發作，于昨夜六時許同我軍展開了新一輪的炮戰。”
巴克又調整了一下沙盤布局，直到自以為差不多完美了，這才斜靠到一旁的轉椅上，同時伸手接過侍衛遞上來的一小杯紅酒。“無妨無妨，他們那邊的兵力也相當有限，掀不起多大的浪……倒是維迦山上那五千多隻狼崽子，被圍困這麼久了，卻依然沒有任何崩潰的迹象，甚至還有餘力向我軍發動襲擾，着實大大超出了我的預期……白牙，若是包圍圈内的他們決意發起突圍，你覺得他們會從哪個方向動手呢？”他輕搖酒杯，溢起誘人酒香。
“外圍敵軍的兵力集中于西線和南線，而這也正是他們撤回本國的退路，從這兩個方向裡應外合打開突破口自是最好的選擇。所以依在下之見，當務之急應該是更多增加這兩個方向的兵力，徹底遏制住他們的企圖！”白牙不假思索地道。
“非也非也，白牙老弟。”放下高腳杯的巴克再度起身走到沙盤邊，目光直指北線的江都戰區，“兵者詭道，我們不能以常規思維來揣測他們的動向……若僅僅隻是為了突圍，那他們又何必要如此大造聲勢呢？南線與西線的動靜鬧得确實大，不過說到底，他們的攻勢進展也還相當有限，畢竟在這兩個方向，我們的總兵力是占絕對優勢的，這真的符合他們的利益預期嗎？我想，他們這麼做的背後必然另有所圖。”
指揮室的大門被推開，負責聯絡北路軍的尉官汘澤走了進來。“統領，少将，狼崽子們終于要有大動作了。根據最新情報，就在剛剛，包圍圈内的一支灰狼部隊主動開始向北移動，現已和部署在那個方向的我軍展開激烈交火。這是交戰初一小時内之我軍的傷亡報告。”
白牙一驚，忙道：“莫非他們是想趁亂突襲北面的江都？”
“應該不是。”在看罷汘澤遞交的報告後，巴克将山頭上的一支灰狼軍旗拔起，插向犬族北線陣地中央，“從交火寬度以及傷亡數據來看，他們的火力遠遠少于我們的預期，也就是說，這絕非是灰狼真正的主力。更何況哪怕是他們傾巢而出，就憑江都戰區的嚴密防守，狼崽子們也絕無突破的可能，小女王想必也清楚這點。”
他再次低頭掃視整個戰局，目光掠過維迦山區周邊已然盡數飙紅的北線、西線與南線。“他們這麼做的目的不過是在吸引我們的注意，同時幹擾我軍的判斷。我想，狼崽子們真正的目标應當是我們的腹地——也即，東線的常洛。”
“若是他們真想要在常洛方向破局，那情況可就真的不妙了。”白牙有些不安地說道，“比起其他方向，我們在東路的部署并不充裕，很多據點都沒有形成交叉安置的火力網，唯有在常洛城前當道紮營的異犬軍團尚有一戰之力，但絕對數量太少，要應付起敵軍主力來想必還是頗為費勁……既然已經預判到了他們的下一步動作，那我們是否需要調集更多主力部隊前往圍追堵截呢？”
“不必如此，我們的機動力量已盡數投向西線與南線的外圍之敵，北線的江都戰區又直面獅族本土，根本無力派出大規模的援軍。更何況，冒着損失慘重的代價去全殲這支灰狼軍隊本就并非我們的最終目标，不是麼。”巴克冷眼審視着變化中的戰局，“常洛任由他們去奪，他們若是真有本事拿下常洛，恰好還能替我們阻擋住塔卡爾密林裡那些麻煩家夥的騷擾，對我們來說反倒有利……當然，也不能讓他們的進展太過順利，總得要給恐怖直立猿那邊做做樣子好交差……”
“從江都抽調一部分腳程快的部隊去支援常洛。”巴克重新擡起了頭，“他們的動作很快，想必今晚之前便會發動總攻，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白牙，除了江都的部分守軍，總統府的衛隊也交給你負責，即刻奔赴東線增援，不求獲勝，但務必要阻擋灰狼軍主力至少三到四日，待我們将南線和西線的主力部隊拔出混亂的戰局，便可……”
“急報！急報！常洛方向急報！”正當此時，負責聯絡東線的迪克卻突然推門而入，臉上盡是惶恐與不安，“統領大人，大事不妙，就在剛剛，常洛遭到了來自南方的突襲……失守了，萊恩少尉、他麾下的守城部隊以及人類方面的志願軍全軍覆沒。而據常洛淪陷前一刻發出來的戰報所述，攻擊他們的竟然是……”
巴克一驚，方才拿在手中的小旗不覺間已然脫手，蹦跶着落到了地上。
可随即，他仰天大笑。
“真是的，塔卡爾的那些家夥到底也還是看不下去了啊，他們的反應速度倒是比我想象的更慢，真是一群遲鈍的家夥。不過好在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們終究還是沒能耐住性子，伸手加入了這場群鴉的盛宴……”
他終于止住了笑聲，重新以冰冷的聲音向副官下令道：“通知部署在維迦南線、西線的全部我軍，迅速擺脫敵軍糾纏，交替掩護向北撤離戰場。這場戰争對于我們來說已經全部結束了，可對于狼崽子們來說，噩夢卻才剛剛開始。接下來，我們可得扮演好自己觀衆的角色，看看這些自诩生靈自由的可笑家夥們究竟是如何反目成仇，并為了常洛這一彈丸之地拼殺得血流成河、直至你死我活吧！”
巴克伸出的右掌來回撫摸着沙盤東側标識着“常洛”與“塔卡爾”的地域，眼眸深處泛起難以察覺的詭異與期望，“接下來，就該到您的演出時刻了，魔尊大人，您可别讓我太過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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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戛納河東岸，真狼軍營地，古戛納主帳。
“班達爾朋友，你們的行動速度倒是真快，才不過兩個時辰，便已經徹底拿下了常洛，着實令孤大出所料。看來，孤要開始重新開始考慮你們在孤心中的地位了呢。”
“洛戛陛下過譽了，能為陛下的宏偉藍圖獻上屬于我們的綿薄之力，是我們班達爾·洛格一族的全體榮幸。”
身着一襲破破爛爛暗灰色長袍的使者單膝跪于狼王洛戛面前，他似乎是不想讓旁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所着長袍從頭覆蓋到腳，就連面孔也被兜帽與高高的衣領徹底掩蓋，即便是從正前方看他，也隻能看到在壓得很低的頭套陰影下，一對并不老實的小眼珠正在吱溜溜亂轉。
“那麼陛下，您先前答應的那些，何時方可兌現……”混雜着狡詐與貪婪的聲線再次從兜帽下傳出，卻也能明顯察覺到些許的期望與祈盼。
“嗯，莫非你是不相信孤麼？”洛戛原先語氣裡的從容頓時轉化為鄙夷與冰冷，“孤既然答應過你們，便絕不會食言，隻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罷了。更況且别忘了，你們的任務也隻完成了一半。孤醜話先說在前面，盡管目前我們還是名義上的盟友，不過這聯盟是建立在雙方的共同利益需求下的最佳選擇，而非唯一選擇——換而言之，孤确實需要你們，但這并不意味沒有你們，偉大的古戛納家族将就此寸步難行。孤就這麼直說了，沒有你們班達爾·洛格，孤照樣能獲得孤所想要的一切！”
“但您還是理智地選擇了合作，不是嗎？”暗灰色長袍下的來者呵呵冷笑，似乎并不怎麼在乎來自老狼的威懾，“這就已經體現了我們的價值。畢竟若是沒有我們，縱使您能取那狼女王的性命，也得多花上不少時間與精力不是麼，而且醫療費和撫恤金也别想少省呢。”
“哼，少在這裡跟孤繞耍貧嘴了。回去跟你家主子說，别想着消極怠工、報喜不報憂，隻有你們完全達成了孤全部的預定期望，孤才會考慮你們所提出的乞求。”
“遵命，我最偉大的狼王——洛戛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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