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逼得謝然以結束生命來逃避的,不是愛人的冷漠抵抗,而是當他終于意識到,也終于肯承認悲劇因他而發生後否認不得的愧疚。
重生一次又能怎麼樣,親人朋友因他離世,愛人因他前途盡毀的自責依然深深折磨着他,像海水一樣讓他無法呼吸。他唯一改過自新的辦法就是不再愛自己的弟弟,可他壓根就做不到。
謝然是真的不想活了,他想早死早超生。
這麼想着,嘴巴卻先痛起來,這才發現煙已經燒到煙屁股。謝然歎口氣,煙蒂就這樣落進海裡,被浪一卷,消失不見。
“——小夥子,你這樣亂扔垃圾可不道德。”
背後一個渾厚的聲音突然冷冷提醒。
謝然給吓得一個激靈,回頭一看,見一個戴紅袖章的大嬸正抱着雙臂,冷冷看着他。
她已經不知在他背後站了多久,似乎看謝然這副遊手好閑的樣子就認定他不是什麼有社會道德感的人,隻等謝然如她預料的那樣做出什麼不道德的事情,就把這個破壞衛生的搗蛋分子當場按下。
“對不起對不起,下次注意。”
謝然立刻承認錯誤,最害怕的就是像他媽那樣彪悍的老太太。
那大嬸一闆一眼,拎着謝然一隻胳膊,把他拖到一邊,從挎包中掏出一個小冊子。
“馬上到旅遊旺季,都在争當文明城市,怎麼總有你這樣沒有公德心的人拖後腿!”
謝然點頭哈腰,“是是是”,“對不起對不起”地應着,絲毫不敢反駁,在大嬸的瞪視下把冊子上“市容市貌”那章給大聲朗讀三遍,才被放走。
他被臨時打斷計劃,沒能一頭紮海裡,心有餘悸地往前走,誰曾想回頭一看,那嬸子居然還在後面默默跟着,虎視眈眈地瞪着他。
謝然隻好離開,走到扔鞋的垃圾桶旁邊,探頭一看,裡面幹幹淨淨,被清潔工人給收走。
謝然:“……”
他心想,跳海不行,跳樓總可以吧。
彼時已是早上,路上的車漸漸多起來,斑馬線後停着一排各型各色的自行車,騎車的人一隻腳紮在地上,車身一斜,趁機喝口車把手上吊着的豆漿,隻等綠燈一亮,就争先恐後地騎出去。
他們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誰都沒把有限的注意力分給這個一臉頹喪麻木,赤着腳在街上行走的年輕人。
謝然走路一瘸一拐,被謝青寄翻來覆去幹上幾個小時的屁股隐隐作痛,走到一棟三十層高的辦公樓下,想上去,卻被門衛攔住,沒工牌不讓進,隻好曲線救國,又跑到隔壁二十層高的樓。
這次沒人攔他,電梯卻壞了,謝然不服輸,不死心,吭哧吭哧光着腳爬了二十層,累得氣喘籲籲,死狗般耷拉着腰,哆嗦着伸出手去推那扇通往天台的門。
——門紋絲不動,被鎖住了。
謝然:“……”
倒黴鬼謝然深吸口氣,忍住一拳捶門上的沖動,在台階上坐下。
他五指插進頭發裡,徹底沒轍,剛才一心找死,一口氣繃着,此時已松懈下來,才覺出渾身疲憊,除開屁股不說,腳底闆更是隐隐作痛,搬起腳丫子一看,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紮進去一個小玻璃片。
他伸手一摘,壓根不管腳丫子還在流血,如獲至寶地捧着那片指甲蓋大小的玻璃渣子,準備割腕,接着一個手抖,玻璃渣掉在地上,彈起,從樓梯中間的空中直直掉了下去。
謝然:“……”
他心想,找死怎麼就那麼難。
找個天橋大頭朝下跳下讓車壓死也是個辦法,可謝然雖是個黑社會,卻也是個通情達理,能夠将心比心的黑社會,不願給人留下心理陰影,想找個不用折騰别人的死法。
謝然頹然麻木地扶着扶手一階階走下去,出了寫字樓被外面刺眼的陽光一曬,抓着額前的碎發梳到腦後去。他深吸口氣,又緩緩吐出,被太陽曬得睜不開眼,茫然地心想,為什麼想活的人活不下去,想死的人卻死不了。
倒黴鬼謝然不顧别人怪異的目光,一步步往家的方向走,估摸着這會兒謝青寄還在睡,姐姐去上班,他媽去公園裡鍛煉,準備偷家中的菜刀找個沒人的地方結束生命。
結果王雪新壓根沒去逛公園。
她正春風得意,見過了早飯時間,挨家挨戶地敲門喊起一衆牌友,倒不是真想打牌,主要是謝婵昨天晚上把男朋友帶回家,還是名牌大學畢業,家裡條件也好,她忍不住嘚瑟。
一群阿姨老太圍在街頭巷尾,四雙手在牌桌上推來推去,伴着嘩啦啦的洗牌聲,王雪新笑得花枝招展,閉着眼吹牛,炫耀她家新姑爺,炫耀女兒謝婵,炫耀小兒子謝青寄。
有人問:“那謝然呢?謝然最近在幹什麼啊。”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都市之最強狂兵 諜海雙魂 巨佬竟是我自己+番外 逃離瘋人院 [無限] 非人類辦事處營業中 帝城阙(女尊) 楚隊的神算外挂 金絲雀和他家養總裁 觀察者 春風燎火 榜一奶弟被我先親後殺 緻璀璨的他/她在他心尖上映 夫人她又美又壞 八十年代雨很甜 我靠美食通關人生 暗之暗念心生 萬人迷穿成背景闆後+番外 蟲族之萬人迷雄蟲蘇醒後 我在星際虐大佬[機甲] 重生成白富美的高光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