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廷瑜不敢看宋墨,低着頭,又羞又慚地坐了下去。有人給他奉了杯茶。湯色碧綠,清香撲鼻,一是上好的碧螺春。魏廷瑜不由得喃喃地說了聲&ldo;多謝&rdo;。那人恭謹地應了句&ldo;不敢當&rdo;。魏廷瑜就聽見宋墨喊那人&ldo;陳核&rdo;,道:&ldo;你去把侯爺貼身的小厮叫進來。&rdo;陳核微微一愣,恭聲應喏,退了下去。魏廷瑜卻是吓了一大跳。這種事,難道還要嚷得人人都知道不成?臉上不禁紅一陣白一陣的,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更有種怕惹怒了宋墨的顧慮,讓他如坐針氈,忐忑不安。魏廷瑜的小厮很快就被叫了進來。宋墨吩咐陳核:&ldo;你陪着他去内室,看看侯爺還有什麼東西落下了沒有。&rdo;顯然是怕有人拿着魏廷瑜的貼身物件作文章。這是在給魏廷瑜善後啊!顧玉挑了挑眉。從前,天賜哥對誰都冷冷淡淡的,頂多隻會幫他和天恩收拾殘局。他是自己死皮賴臉貼上去的,差點連命都沒了,而天恩是天賜哥的胞弟,這個姓魏的憑什麼讓天賜哥對他這麼好?他望着魏廷瑜的目光閃過一絲寒光,臉上再也沒有剛才看好戲的事不關己,而是漸漸變有些晦澀起來。魏廷瑜沒有注意到顧玉的異樣。他又驚又喜地擡頭望着宋墨,喊了聲&ldo;世子爺&rdo;,情不自禁地把自己放在了從屬的位置,用上了敬語。宋墨聞言差點把茶盅給捏碎了。用得着這樣窩窩囊囊的嗎?不過是個伶人,就算是睡了又如何?收拾幹淨不就完了!這樣誠惶誠恐的……窦昭,窦昭……怎麼就攤上了個這樣的人?他心痛難已。陳核和魏廷瑜的小厮拖着趙紫姝從内室走了出來。&ldo;世子爺,&rdo;陳核低聲禀道,&ldo;沒什麼東西落下。&rdo;那小厮看這陣勢,多多少少也猜出了點門道,吓得面如土色,不停地點頭附和着陳核。趙紫姝也瑟瑟發抖地跪在宋墨的面前,&ldo;咚咚咚&rdo;,不停地磕着頭。他一句話也不敢說,更不要說把責任推到紀詠身上了。保持沉默,這件事也許會被當成風花雪月就此揭過,他還有條活命。供出了紀詠,就演變成陰謀和陷害。不要說眼前這個他雖然不認識,舉手投足間卻氣勢逼人,明顯維護着濟甯侯的少年不會饒他,就是紀詠,也一樣不會放過他。像他這種人,有時候知道也是錯!宋墨卻是看也沒看趙紫姝一眼,站起身來,輕描淡寫地對魏廷瑜道:&ldo;走吧!&rdo;屋裡的人都有些驚訝。事情就這樣完了?沒有責怪?沒有質問?沒有雷霆萬鈞?就這樣走了?魏廷瑜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宋墨已起身朝外走。顧玉目不斜視地緊跟在宋墨的身後。魏廷瑜莫名地就松了一口氣,急急跟着出了廳堂。趙紫姝全身發軟地癱在地上。他甯願那個少年打他一頓,踢他一腳,至少脾氣發作了出來,現在這樣一聲不吭地走了,等待他的又将是什麼呢?想到這裡,趙紫姝心中一動。延安侯世子爺汪清淮昨天不是歇在了他這裡嗎?既然那少年是顧玉領來的,汪清淮就是不認識也能通過顧玉搭上話吧?如今之計,隻有求汪清淮出面了。他等宋墨等人出了廳堂,忙扶着太師椅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從後門去了汪清淮留宿的院子。走出廳堂的宋墨卻腳步一頓。葳蕤蔥郁的大槐樹下,站着兩個少年。其中一個衣飾華貴,精神萎靡地揉着太陽穴。另一個雖然蓬着頭發,衣服淩亂,面色因宿醉而顯得有些蒼白,卻身姿挺拔,一雙眸子炯然有神,散發着自信的光芒,讓人無法忽視,更不敢小瞧。宋墨眼中閃過一絲淩厲至極的針芒。那個身姿挺拔的少年,應該就是紀見明了!隻有他,才有這樣的風度氣質。紀詠卻在心裡冷哼。宋墨,英國公府世子。殺人不眨眼、兇殘暴虐的勳貴子弟!就算如此又怎樣?敢來壞他的事,一樣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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