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始至終,參知政事曹嶺都将中書令與後宮妃子間的利益關系看在眼裡。他的權力在朝堂中已被削去三有二餘,為保自身安穩,他一貫持中立态度,再也無心摻和這等子事,看到或聽到了也都裝作不知道。眼見葉栾如此,心裡倒升起幾分唏噓。說起來,親眼見證葉栾從地方官吏升為禮部侍郎的,他也是其中之一。因而他對葉栾,還存了幾分惜才的意味在。吳中書見勢不妙,推了謝禹舟往外趕。謝禹舟一反手握住他的臂,道:“中書大人何故趕我?那姓袁的舉子最優異,當狀元是理所應當的。”葉栾起身對謝禹舟作了個揖,謝禹舟心裡詫異地就要去扶,不料葉栾伸臂輕推,一路把謝禹舟推至門外,将關門時對他一笑,輕聲道:“此趟渾水,恐污了學士衣襟。請回府休息去罷。”甫一關門,裡面便吵鬧開。謝禹舟隻零星聽到一點,發現這果然不是自己能摻和進的事情。“葉栾,你要為一個貧賤‘貢生’出身的人毀掉自己的前程不成?他策文寫得再好,跟你有什麼關系?”中書令的兩撇白胡子微微翹起來,他一說話噴出氣,那胡子便飄起,說不出的滑稽。曹嶺拍拍葉栾的肩,道:“我知道你也是個鄉下白丁家出身的,肯定特别憐惜他。但你畢竟不是宋太傅,沒權沒勢的,當然不能像太傅偏袒你一樣的。”他一語中的,還暗地裡道出了另一件事:就算陸璇告訴你她要留下一些人,你也就僅僅是知道而已,無需使氣力聽話留人,更無法阻撓她。因為終審考官由中書令擔任,隻有中書令對陸璇而言才真正有用。“兩位宰相大人,某都知道,”不用抽糊紙,她準确無誤地把吳青央的那份試卷抽出來,“但是,一個離題十萬八千裡,寫了滿篇香豔詩詞的人就有資格當狀元嗎?吳青央是吳中書之子,這徇私未免太過明顯。”中書令一把拿了來看,心裡有些恨這小子的不争氣。吳青央從小到大雖說都沒見過他幾回,但他從吳青央母親那裡還是能聽見一些稱贊他的好話。一路過關斬将,名次總在前列,若此次省試發揮失常,至少考個進士都綽綽有餘。他這樣作答,擺明了是不想及和聖人了,不論如何,在他這裡一切好辦。捉弄一個不如自己的人,就跟逗貓似的。“行行行,”他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一邊在旁邊的牒狀上書寫,一邊念念有詞,“就當為了我大周的未來,為了天下寒士據此都有個念想,頭頂的烏紗帽英勇就義吧,啧啧,多慷慨……”那牒狀上呈豎列依次寫着:岷州平楚縣、袁明煥、狀元。寫罷,吳中書搖了搖腦袋,對葉栾道:“瞅瞅,滿意吧?”哄騙無知孩童般的語氣。得意洋洋,藏掖着諷刺。曹嶺說得沒錯,她不是沈相,她在官場中并沒有足夠的話語權。明知這一點,但仍會選擇去做的原因還是,她不想讓那個即使身份卑微但懷有才華的年輕人,成為下一個自己。從政事堂出來後,她去見了陸璇,金碧輝煌的宮殿裡空空蕩蕩,紗帛飄揚。女人的笑聲突然在身後響起,她手一擡,塗滿紅丹寇的手就扣住葉栾的肩,道:“我就知道你做不了暗度陳倉這種事,不管你樂不樂意,現今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想動你的人太多了,隻有我才能保你的性命和官運。”“侍郎,禮部的一把手,不好當吧?聖人當初的決定看似把你捧起來,實則是要在最後狠狠摔了你呀。”葉栾前進一步,離她些距離,“吳青央并不能給您帶來什麼實質好處。”陸璇全然不放在心上,道:“權當還吳中書一個人情罷了。狀元是個好頭銜,人人都想有。”她從腳邊最底層的匣子裡抽出一本冊子,打開,裡面全是被圈過的日期。紙張刷啦啦翻閱,她手指一點,停在了某頁。“隻需再等一月。”她抿嘴笑起來。葉栾精神一凜,連呼吸都屏住。陸璇把那頁展示給她看,仿佛一件勝利品。此時此刻是萬物正暖的春季,葉栾卻覺得周身寒冷如堕寒窖。早先的想法被證實,她陳述道:“聖上的身體每日況下,與你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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